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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铁甲骑士卫队护卫着一辆锃亮的轺车向朝歌城外辚辚驶去,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辆满载着重宝珍玩的马车,从车轴印可以看出马车颇为沉重,显然都带了不少的宝物。
轺车之内的人赫然便是卫国当朝国相居辛,他带着卫峥的使命领着这支使团前往西边的韩国。
新郑。
居辛来到韩国王都之后,老韩王第一时间接见了他,如今他已将卫相请入驿站歇息,老韩王却看着眼前一大堆的重宝珍品愁眉苦脸,可以说是喜忧参半,这些年来跟着卫国鞍前马后确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处,比跟着秦国、楚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禀报大王,张相国到了。”老内侍来到身边秉承道。
“快请相国!”老韩王忙道。张平一到来,正欲行礼而被老韩王罢手止住了。
“我王急着召见微臣有何要事?”张平如是说道,看着殿堂之上摆满的金银珠玉,张平心中大感卫国富裕,送给自己的礼物终究是不及韩王,却也不少了。
显然,张平有此想法,已然被居辛打点了。
“相国,卫王意欲采纳魏缭水罐宜阳之策,此策虽好,可如此一来,我韩国境内恐有沦为泽国之险。卫相亲自出使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意欲征询寡人之意,寡人也左右为难啊。”老韩王愁眉苦脸的问道。
“我王何须苦思冥想,这事好办啊。”张平拱手说道。
“何解?”老韩王疑惑道。
“我王容禀。”张平拱手而道:“据微臣所知,卫相此来除了向我王征循意见,此外也承诺一旦韩国境内爆发水患,卫国必定不遗余力的为韩全力止损,更保证这洪水一定到不了王城,我王又何须举棋不定呢?”
“可是……”老韩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天灾凶悍,必然四处民不聊生。张平顿时忙道:“我王须知,水患可以夺走百姓的命、可以夺走钱粮,但却夺不走土地。只要有了土地,百姓就能耕种,就会慢慢生产钱粮,人口也会渐渐回落,伤了元气也能恢复,此乃立国之根本。可虎狼之秦夺的我王的土地哪,我王想想没有了土地,韩国以何立国?”
“爱卿所言甚是,只是这卫国……”老韩王显然意动了,却还有一丝疑虑,张平顿时长笑一声,道:“我王宽心便是。卫国既已许诺,必然履诺,当即卫王从无失信于天下之先例,加之卫国兵强马壮、粮仓满溢,卫王断然不会因为小利而失信于天下,这断然是得不偿失之举啊,卫王乃是一代雄主,断无此下策之举,我王明鉴!”
“好!那寡人下诏喽!”老韩王咬了咬牙,当即拍板。
……
居辛离开韩国时放出了一只信鸽,黑色的鸽子长鸣一声,振翼疾飞,如箭一般冲上蓝天,向西边的三晋联军驻扎地“伊阙”飞去。
魏缭收到了飞鸽传信,得知卫峥准许他行水罐宜阳之策,一看信中内容顿时精神大振,喃喃自语道:“我王不但同意此策,还说服了韩王,如此一来便再无疑虑了。”
“来人,升帐!”
魏缭当即召集三军将领,诸将一入帅帐,他当即下令:三军将士即刻起停止一切进攻事宜,开始穿凿南北大道,三十万大军之中,二十万投入其中。
卫峥还把原来的江东水工令孙淑尤调至魏缭军前所用,术业有专攻,通三川河渠,孙淑尤此人在合适不过了。魏缭对他也是无比信任,当年水罐鄢城得以如愿,没有孙淑尤的倾囊相助,白起的策略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如今孙淑尤一来便下令全军将士皆听从水工令指挥调遣。
意欲将百里之外的黄河大水引流至洛水,从而水罐宜阳城。这是无疑是浩大的工程,没有个一两年更本就无法完成,好在黄河经常改道,水患也是屡见不鲜,先贤们为了治水而年复一年的兴修水渠,意欲将百里之外的黄河之水引流至洛水其实也并非是难如登天,不过是耗时耗力的大工程而已。
为此,孙淑尤告诉魏缭意欲将河水灌入洛水,起点还要在黄河南岸的武遂开始,这座城池要塞是秦国攻占韩国之后建造的要塞,时间不过十来年。
魏缭毫不犹豫,当即率军进攻武遂,此城并无太多秦军把守,相比较宜阳城的守备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之上,三晋联军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便破了此城。
武遂一破,三晋联军便没有进行任何对秦的攻略,而是就此马不停蹄地开山凿地通河疏渠,除了三晋联军之中二十万大军加入了开凿引流渠道之外,韩、赵、卫三国也分别加派了总计三十万的民夫投入,合计五十万人昼夜不停的赶工。
与此同时,东面的齐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两路大军开始迅速集结,孟尝君田文摩拳擦掌。
如今三晋已经与秦宣战,不过孟尝君却未曾出兵,他显然是在等待战机的来临,等待三晋联军破了宜阳城而攻至函谷关脚下的时候趁势发兵,使其首尾难顾。
另一边,齐国的另一路大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在齐南长城集结,大军统帅正是苏秦,这支大军赫然便是带着齐湣王灭宋的使命,如今也是待时而动之兵。
整个天下风起云涌,大有硝烟四起之势。
秦国,咸阳。
“报……前线军表。”但见一斥候飞疾如驰的奔入大殿,面王禀报:“禀大王,三晋联军突然兵锋直转北上,攻取了我武遂,其意不明!”
“魏缭怎么突然不打宜阳,反而直取武遂了呢?”秦昭襄王疑惑的自言道。
“敌军可还有其他动向?”国相魏冉顿时问那斥候。
“说来也怪,三晋攻取武遂之后,大军竟是开始修兵开渠,非但如此,三晋各国还加派民夫无数,亦为开渠所用。”那斥候如实秉承的说道。
此话一出,秦廷上的诸臣感到匪夷所思,确切的来说是君臣皆对此不知所措,一时间搞不明白三晋此举意欲何为。
良久,魏冉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三川之地的版图,一番思量之下突然大惊失色。
“穰侯怎么了?”宣太后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表情变化,疑惑的问道。
“太后,王上……”魏冉拱手,但言语间有种慌乱,接着又道:“臣或许已经洞悉三晋联军此意。”
“何意?”嬴稷连忙问道。
“拿地图来!”
不消片刻,几个宫侍搬来了大地图在大殿中央铺开,魏冉当即大步跨上了地图,站在了三川之地,手指顿时落在了武遂之地:“如果臣的猜测没有错,魏缭此举乃试图截取河水引流南下,倒灌宜阳城,以水攻之计破宜阳城。”
“当真?”秦王惊疑不定的问道,群臣亦是惊诧万分。
魏冉纵览三川版图,“常言道水往低处流,武遂地势北高而南低。三晋联军北取武遂如若不是为了水攻宜阳,取此城则毫无意义啊,更无法无法解释这步棋的用意。而魏缭此人曾经在卫楚之战中大放异彩,也追随卫之武安君白起水攻鄢城之战,臣若是没有猜错,魏缭定是意欲故技重施,对我宜阳城行水攻之法。”
“魏缭此人不简单哪。”蹲在地图上的穰侯缓缓起身,“本以为可以借助宜阳城的山河之固削弱三晋联军,想不到魏缭能识破此计,更将计就计,一旦河水倒灌宜阳,此城不攻自破。三川自通,三晋联军并无多大消耗便即可长驱直入,向我函谷关压境而来。”
魏冉思量再三,当即面王拱手道:“太后,王上。臣以为我秦国不能坐以待毙,一旦让三晋将河道凿穿,引流河水南下,宜阳城便有有百万大军驻守也必然不守。”
“穰侯的意思是……”宣太后是一个政治家,但对军事还是不懂。
“臣以为,当主动出击。武遂与宜阳距离百里之遥,两地通渠绝非一日之功,当此之际应当派我秦军铁骑乘机滋扰兴修河道的三晋联军,在游动之中寻求战机,但有破绽或可予以致命一击。”魏冉如是说道。
“报……”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军表飞报传入大殿,打断了魏冉的话。只见飞奔入殿的斥候仓皇的说道:“启禀大王,北境急报。赵主父亲率十万铁骑自九原南下发兵迫境,大军已出高望,直奔白于山!”
白于山以南便是方渠,便是义渠国的核心之地,再向南就是秦国的北境腹地了。
那斥候连忙补充道:“此外,义渠人也蠢蠢欲动,义渠、彭阳、安武等地谣言四起,义渠人企图复国!”
魏冉一听面色惊变,呆呆的轻声自言:“难道魏缭早已料定我秦国有此一举?”
赵雍的十万铁骑自北南下的消息一传来,魏冉瞬间就明白了,有赵国的这支十万骑兵部队向北压境而来,秦国境内惟有刚刚组建不久的骑兵军团能够应对,如此一来企图以骑兵东出滋扰魏缭所部的三晋主力的策略就此破产,因为阻止魏缭,那么赵雍这股部队就无人能解决,这显然是个两难的抉择,顾守而不能顾尾。
赵国的这十万铁骑牵制着秦军的骑兵使其不能东援,非但不能东援,一旦北境战场与赵雍的博弈失败,咸阳城都会向整个赵军铁骑大开,秦国腹地也是危在旦夕。
更可恨的是,义渠国也在此刻蠢蠢欲动,于秦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秦国危矣……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了么?”嬴稷喃喃自语的说道:“三晋意图至我秦国与死地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