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旧将罗峰,不愿助新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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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心里矛盾地眯眼歇息,脑里回旋的是旧日荣光。他时常惋叹,若是当初自己再谨小慎微些,是不是今日新国之荣耀就加身于他身上?而不是这行事不羁的孙念?

忠臣与丽人都围在他身边,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让他开怀大笑。忽然间,年轻的心腹大将压着蓬头垢面眉犹赤的人物进来,那不是不可一世的孙念么?怎么就落在他手上了呢?犹记得是他被孙念压到洛阳的啊?如何就将两人处境调换了?他都不敢去辨别何处是真实的。庄生晓梦就是这样?

忽而一阵吵杂声起,只听得一声声的公子叫唤着。是在叫他?大臣百姓和妃子不都是尊称他一声“陛下”的么?他只见罗峰面如寒霜,嘴上不动,可是他却真实地听到罗峰的声音,那一声声的“公子”就出自他口。

“啊!”华丽宫殿忽然变成了悬崖峭壁寒风白雪之地。一个不慎,竟是被人推下了悬崖。桀桀怪笑声传来,吓得他再大叫一声,醒来了。

睁开眼之际,看到的是胡子拉碴的罗峰。原本才过弱冠的年轻大将,如今成了这个落拓的浪子模样,无端的让刘禅湿了眼眶。

“公子受苦了。”真是曾经的蜀将——罗峰。当初被俘虏押进了洛阳看管,住的地方是在城外的庄子里,平日里与刘禅是轻易见不得面的。今日得见,也是孙念派了常绥带着罗峰来。故此,当着常绥的面,不敢称呼刘禅为“陛下”。

“你怎么来了?”千言万语,又加之梦里所见,刘禅竟是忽然的不喜欢眼前这个曾经的旧将,更是不喜罗峰以公子称呼他。于是话里也显出他的不耐烦来。

罗峰只当是刘禅心情抑郁,并不放在心上。然而常绥却是心细如发,转眼一想,便隐约猜到了刘禅的心思。故而挑眉一笑,抱着手臂依着窗台看鸟儿鸣唱。

“公子,你......出事了,他,”罗峰指着常绥,道:“他就带我来看看您。”

“我没事。你也回去吧。免得你被人怀疑。”刘禅淡淡地说道,却让罗峰瞬间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刘禅变了这么多。罗峰尚未知晓刘禅被曹叡带走过的消息,若是知道了,就会明白,不是刘禅变了,而是他的野心没了,听不得不好的话。算了,多思无益,这次也许是他见旧主的最后一面了,往后,兴许他们就难相见。“好。那我先回了,您好好歇着。保重。”

保重一词,于罗峰而言意义非凡,但是在刘禅听来,就是在此戳痛他内心的一把刀,一刀见血。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就背过身躺着,等到脚步声渐远了,才感觉眼睛已是涩涩的。

而罗峰回到他的住所,就跟常绥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求见孙念一面。

常绥回到宫中,跟孙念汇报了情况。

孙念听了,抬头,问:“罗峰当时说的這些话,他是怎样的神色?”为何突然的要想见他?意图何在?

“回陛下,臣不知。”非行军打仗,常绥也不再自称“末将”,而是自称“臣”。

孙念并没留心,只是想着罗峰可能要求的事,想了好一会,都未能有一丁点的头绪,而后作罢,道:“既然他想见我,那就见他一面。”

“可是,”常绥眉头紧锁的,“臣就怕他要对陛下不利。”

“有你有我,怕他作甚?”一边的冷面将军姜维忽然道,让常绥错愕。

但是孙念却是大笑起来,道:“伯约甚知我心!”他看向常绥,道:“既然担心他,那么明日做好防范就得。况且,伯约说得不错,有你们两个功夫了得的人在,还怕他一个么?他可是连你们其中的一个都打不过的。”最最重要的是,孙念可是非常好奇罗峰找他想做什么的。

想到罗峰的勇猛与将才,孙念倒是起了惜才之心。若是能说服他为大祁效力,岂不是美事一桩?还能趁机气一气刘禅?不过,思及罗峰的倔犟,恐怕不易说服,特别是刘禅还在洛阳盯着呢。若是罗峰归顺了自己,保不准刘禅又整出什么事来,骂孙念狡诈,骂罗峰不忠。真是不好办。

果然,翌日罗峰觐见时,孙念未等罗峰说出他来见他的目的,就先是迫不及待地问:“罗峰,寡人看你勇猛刚强,又正直忠孝,寡人甚是欣赏。故,真心请你来大祁,为百姓谋福祉。”孙念的话,当真说得冠冕堂皇。偏偏不说为他孙念做事,而是说为百姓做事。一般的人听罢,绝对是对孙念敬仰几分。

可这听者为罗峰,旧日蜀国败将,曾亲眼见过孙念杀伐果断又狡诈异常的样子,如何不知孙念话里的意思?

“陛下果然心怀天下。可是如今罗某不过是个废人,只想退隐山林,娶个山野村姑,好生过下半生,不再为这功名利禄而奔走忍耐。望陛下成全!”

孙念哑言,不期罗峰这般的反应,有点可惜,笑而不答,反问罗峰,“不说这些了。你今日来见寡人,是想说何事?”

罗峰恭敬对曰:“方才罗某已是说了。解甲归田,娶妻生儿,平淡过活。”

“解甲归田?”孙念惊讶极,急切问道:“你缘何想到这个?”

“陛下,罗某真是厌倦了戎马生涯。下半生,就想为自己而活。求陛下成全。”

孙念不愿,沉默然。常绥和姜维倒是对罗峰高看了几眼。

这时候,门外,左相第五常求见。

孙念得了阶梯,立即道:“快请!”

第五常才进来,就被孙念问到了:“寡人的左相,这位罗峰将军,竟然要解甲归田。你可有话对他讲?”

这是明晃晃的要第五常来劝说罗峰了。

出乎孙念所料,第五常却是摇头笑了,道:“罗将军心意已定,我也不好强留。倒是可以提议陛下,奖赏罗将军钱帛,让他以后生活安宁。”

自知囊中羞涩的罗峰,却拒绝了:“罗某年岁不大,自信能养活以后的妻儿。羞愧不能接受陛下与左相之助。”

到了此时,孙念已明确,他是留不住罗峰了。颇为不高兴。但是转念想到刘禅作死将最后一个忠心追随者推开了,又是一阵的开心。还想着等到罗峰离开洛阳之际,必定去跟刘禅“好好”说说。

等到罗峰走了,姜维才问:“陛下,左相,让他离开洛阳,不怕他在其他地方大施拳脚,为刘禅暗里准备兵力么?”

孙念笑了,慢悠悠地喝着茶水,道:“你自己想想?”

第五常也是如此,道:“伯约若是担心,不如派人去跟着他?”

姜维点头,却引来了他们俩的大笑声。

第五常道:“你以为我们放他走,就是放弃了对他的监视么?不是。正好一边监视他,一边放任他,让他有更多的心思和地方,促使他做出决定。”或者是真的解甲归田不问政事,又或者是真的继续为刘禅卖命。

姜维听了,受益匪浅,原来还可以这样坑人的?

孙念喝一杯茶,问第五常,“君复今日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试略之事,以及右相的动向。”

“这么快就有动作了?正好,我有空了跟他耍耍了。”

两人对视,呵呵地笑起来,让姜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知道,被陛下和左相两人同时惦记着的右相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