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城楼上,是宿蠡带着四五个将军在那里看着。喊话的是宿蠡身边其中的一个将军。
“你耳朵聋了?我是曹问!曹问!从魏国来!”
“没问你!”城楼的将领笑了,那个问话的将军更是说出了让曹问无比羞愧的话来。
那后来的车队,缓缓走得更近了些,听得城楼上的问话,领头的一个人走出来,回道:“众位将军,我等为汉国使臣,奉我陛下之命前来为吴国新主道贺大婚。”
“好。这‘道贺’真是‘及时’!”一人大声笑着说道,让蜀汉来的使臣郝然。他们自己都知,为何是这个时候来。但是,君命难违,他们可是爱惜生之可贵!
宿蠡没说话,只是吩咐弓箭手准备。
那些人看到弓箭手出现了,纷纷大惊,大骂宿蠡大胆,竟然杀使臣。骂得最大声的非曹问莫属。
如此作态,又让宿蠡等人‘大饱眼福’!
“这般胆小之人,也被你们君主派来当使臣了?难道你们国内已无人了?”那人哈哈大笑,又道:“我们大人不过是让弓箭手准备好,防止有居心叵测之人祸害你我,一丹发现又可疑的人,立即将其射杀。你们心中坦荡,就莫怕这小小的箭支!下——吊——桥——!”
曹问看着吊桥慢慢地放下,他的心好像也慢慢接近地面了。待会要进去见到仇人了。他们杀了他的叔叔。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拼命的冲动,那样自己可得交代这里。
就在他呆愣的片刻,蜀汉使臣后来居上,先他一步走上了吊桥。而他尚未回过神来,城墙上射来了两支箭支,正中他脚尖前不到一寸之地!他木木地抬头,看到了城楼上那个站在中间一直都没说过的大将,额头冷汗冒出了几滴,大声质问:“你为何要射箭?”
“我家大人说了,你有可能是故意拖延时间,好让你魏军来过吊桥。我家大人好心,只是射箭两支以示警告,而不是给你身上送两支。”
“你!你们!走,上吊桥,入城!”
宿蠡看着曹问一行人着急地走过吊桥,立即下令起吊桥。
“宿铮,你行啊!看你平时为人敦厚的,想不到你竟是长了一张利嘴!”
原来刚才喊话的一直是宿铮。这时候被同僚称赞了,咧着嘴抱拳致谢,真是一脸得意啊。
宿蠡踢了一脚得意得没边的宿铮,一起去了下面。那里停留着两国的使臣。不是使臣不想走,而是他们不能走。
宿蠡一行,除了宿蠡,其他的将军都是白色的铠甲。如此一来,耀眼夺目,让那些没在战场上见过雪域狼军的人,都深深地震撼住,特别是一身银甲的宿蠡,面色冷硬,面容俊朗,都悄悄的在心底赞一声俏郎君。尤其是那些宫娥,更是脸红红地瞧着宿蠡和他身后的一干将领。
如此情形,怕是刘禅和曹丕都料想不及的吧?本来他们才是施展美人计的一方,没想到自己的人才到对方门口,就色迷心窍了。
宿蠡跟宿铮使了个眼色,宿铮立即晓得,道:“我们大人有令,你们要在使馆里住一晚,明日再等我们陛下宣召尔等觐见。现在,就先要搜查你们的行礼是否带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查!”
这般强盗一样的行为,曹问等人即便是想反抗也无力。而宿蠡做得是心安理得。他宁愿被人骂作是冷血无情,为了陛下和城里百姓的安危,他都要这样做。
宿蠡看着那些入住了使馆,而他立即进宫给孙念汇报此事。
“哦?他们终于来了!”孙念说完,顿觉自己说得有歧义,又解释了一番:“我的意思是,咳,他们准备了这个恶毒的计划,可是准备了好久,他们肯定是越快越好。”后面的话,孙念不想再说了,话至于此,他相信他的汀儿(十三娘)肯定会明白的。
看到这样的陛下,宿蠡是很无奈,跟他说了更多关于两国使臣的事情,着重说曹问。
“曹问?就是我们刚攻打雍州的时候,与贾诩贾太尉一起,想反攻我们的大将军曹仁的侄儿?”
宿蠡点头。
孙念这时候才全部想起来,就是那个被金郢打下马去的少年将军。而他念在曹公的份上没去追杀的那个少年将军啊。
“到底曹丕是做何想的,竟然派他来了?”
宿蠡想了想,写道:“也许没人适合做这差事。只有他无所事事?”
他们并不知道,这正是曹丕派曹问过来的原由之一。
反正他也是想试试孙念的底线,看孙念会如何对待一个有点能耐的敌国将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曹丕因为已经收不到城里内线的消息,他怀疑是被孙念截住。因此借机会派曹问进去,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的。
“我看,曹丕不会是这样简单的想法。他肯定会,会有其他的目的。”忽然,孙念想到他们控制住的曹魏细作,他顿时想明白了,“我想,我知道他为何派曹问来了。或者,他已经察觉到他的内线遇到困难。”
闻言,宿蠡也是有点着急了,走到孙念面前,瞪着孙念,意思是,问他有何办法。
“不急。现在这些都不是很重要。而是我和他的这场仗,该怎么打,才会保证八成机会赢他。”
宿蠡和孙念说了一会话,就急着回到城楼上布防,任孙念怎样挽留他吃个晚膳都不成。
“真是倔驴。”孙念摇头,转身却是看到了被士兵抬来的梁冲!
“陛下!”
“阿冲?你怎么来了?”
梁冲抿嘴,踌躇了很久,道:“陛下,我想离开这里。”
孙念皱眉,问:“为何?”
“我不想看到他。”
“他?曹丕?”
梁冲沉默地点头。
孙念有点不高兴,又有点高兴的,忒矛盾了。因为梁冲最终没有说“认祖归宗”!他不想看到威武的魏帝曹丕啊!
“你想去哪里?”
“蜀汉。”梁冲抬起头,红着眼,道:“陛下!兄长!我......”梁冲多年后,再次称孙念一声“兄长”,这也让孙念酸了鼻子,道:“嗯,你想去哪里都好。我不会让你难做。如果阿母在,她也不愿意看到那难受。”毕竟血缘纽带是斩不断的,可心也不在了,不想看到两方的人马厮杀。
看着仍旧不好受的梁冲,孙念叹了一口气,道:“阿冲,你去汉中吧。和那里的任意一个大将调换职位,让他们来。你就不会难做了。若是你依旧觉得愧疚难当,就躲到深山野林里,等到三年后再出来吧。”
梁冲惊愕,抬头起来,说不出一个字来。
“去吧。收拾行李,带上你的亲卫四五个立即从西门出。人带多了,惹人注意。”
“陛下!”
“快。明日我就要正是封锁城池了。”
梁冲在榻上给孙念磕了一个头,由着亲卫抬着他走了。
当天夜里,建业城西门走出了七八个人,俱是老残病弱的样子。他们,就是梁冲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