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山一众人离开,偌大的院子只剩篮山和师父两个人,沈君昏迷不醒。他看着师父的面孔,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想到从认识师父到现在,师父和张爷爷的悉心照顾,让他一颗孤独的心,充满了温暖,发誓道:“我一定要把师父医好。”
篮山想起城东,有一个叫王天乐的人号称神医,非常出名,但求他治病非常困难。到底怎样困难,他却不知道,但他知道,不管有多困难,他都要把师父治好。
篮山连忙把家中的金银钱财,全部收拾好,带在身上。篮山已经十六岁了,身子虽然不能称得上魁梧,但也相当匀称,运起真气,背起沈君,一点也没感觉到吃力,他大踏步向城东走去。
来到王宅,篮山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道:“你找我们老爷治病的吧?”篮山道:“是的,我来找王神医医治我师父。”中年人道:“你先进来吧!”进了府门,中年人带他到厅堂。篮山道:“烦请先生请下王神医。”中年人道:“你来的不巧,老爷刚刚躺下,他最不喜欢有人在梦中把他叫醒。所以,必须等老爷醒来,才能请他来帮你师父医治。”篮山有中有些着急道:“先生,我师父身中剧毒,恐怕等神医醒来,我师父已不在人世。求先生务必通融通融。”
中年人道:“公子,不是我不帮你,如果这时扰了老爷的美梦,就是天王老子来,他也不可能出手医治。”篮山急得泣道:“先生,我师父真的是身中剧毒,若不紧急救治,我怕我师父等不到王神医醒来。”
中年人道:“公子着急,我也知道,只是我也没有办法。”篮山掏出一些银两,交给中年人道:“求您想想办法。”中年人把银两塞回他的手中道:“不是在下不帮公子,这是老爷立下的规矩,确实无人可破。只有一个办法,公子守在老爷门前,若老爷醒来,第一时间请他来医治,别无他法。但千万要记住,不可发出任何声音,否则,一切全都白费。”
他把篮山带到王神医的房间外面,又重新嘱咐了一遍刚刚说的话,就走了。
篮山看着漫天的繁星,心情就像漫天的星星一般复杂:“师父若不能得到及时医治,可能性命不保。王神医又不能打扰,该如何是好!”
“我该怎么办?去放一把火,定能将他惊醒,若是让他知道,定然怪罪不肯医治,或者不诚心医治。师父常说:‘心诚则灵’,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心意诚恳,必定能打动别人,打动上天。”
篮山认真环视了一下四周,在房门旁边,有一个神龛,又不是众神之像,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上书:“仲景”二字,篮山想起先生曾经讲过,医药巨贤扁鹊、华佗、张仲景,医学巨著:《黄帝内经》《黄帝外经》《神农本草》《难经》《伤寒杂病论》等,张仲景的著作便是《伤寒杂病论》。
篮山心中道:“没想到王神医把张仲景当神一样供奉。”而且上面还有一个蒲团,“我也拜上一拜,希望王神医能快些醒来,将师父医治好。”他跪了下来,心中默念道:“医圣在上,请受篮山一拜,求您保佑我师父安然无恙,王神医能快些醒来,将师父医治好。”“铛铛铛”磕了三个响头。
还不等篮山站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篮山差点吓了一跳。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一身白衫,显而易见,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外衣,六十多岁,头发胡子已经花白,但看上去依旧精神矍铄。
篮山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王神医会这么快出来相见,王天乐面带微笑道:“快快磕头。”篮山这时才缓过神来,连忙磕了几个头道:“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师父。”王天乐笑道:“徒儿,我就是你师父,你让我自己救我吗?”篮山有些糊涂,还以为王天乐听错了道:“神医,我师父中了噬元针的毒,你快救救他。”
王天乐有些诧异道:“你已经有师父了,还向我磕头?”篮山也是一头雾水道:“是您叫我磕的,我就磕了。”篮山看王天乐没有什么反应,忙又磕头道:“王神医您快救救我师父吧!”
可是王天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边哭边道:“医圣大人,我还以为您老显灵,给我找了个好徒弟,却不想您给我找个徒弟已经有了师父,这个如何是好?我如今头发已白,胡子也花了,尚未找到一个徒弟,你说我容易吗?”他边哭脚边在地上踢,像一个在地上撒娇的孩子。
篮山心中好是奇怪,大名鼎鼎的王神医,怎么会是小孩的心性,搞的他束手无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你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儿,头也不抬起。
篮山却不知道,王天乐的师父立下规矩,收弟子必须是遇事要理性,心灵至诚的人,然而很多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些不择手段。
王天乐四十岁的时候,开始寻找传人,立了医圣张仲景的这个神龛,要想做他的徒弟,都是带到这里测验,可是寻了十年,却未寻一个跪拜医圣的人。他觉得这些前来拜师的人,多是看中的他的名声,只是学一门技艺而已,并非诚心救人治病者。
他行医的时候,发现世上有很多孝子,觉得这些人更能体会到亲人被病痛困扰的苦痛,应该会更用心的去学医术,治病救人。于是凡是来治病的人,都要带来测试一番,有哭啼者,有打砸者,有放火者,有叫骂者,又有静待者,花样百出。测试完成,他还是会医治伤病者,就这样又等了十多年,王天乐年纪渐老,却寻不到一个弟子,空有一身医术,不能传于后世,普救众生,非常着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却说有了师父,王天乐嗟叹命苦,以致一时失态。
王天乐看篮山只顾磕头,根本不看自己。篮山的头都磕破了,心中在想道:“这个神医脾性这般古怪,难怪说请他治病困难,给师父治病的话,一句都不提。”
王天乐眼睛突然一亮,停了下来道:“你师父是做什么的?”篮山道:“我师父是孤剑派的沈君,他中了噬元针的毒,求求您快救救他。”王天乐道:“你师父是教你武功的是不是?”篮山道:“是的,您可以救他吗?”王天乐道:“你拜我为师,我就去救你师父!”篮山思虑,师父最后几句话,不要我习武,学琴、棋、书、画,安定渡过一生,学医救人,也不错,喜道:“您老说的是真的,一言为定。”王天乐道:“当然一言为定。”
篮山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篮山一拜。”王天乐哈哈大笑道:“徒儿,起来吧。”伸手将他扶起。王天乐道:“为师穿件衣服,便与你一起去给你师父诊治。”
师徒二人走入厅堂,那个中年人正在照顾沈君,王天乐喜笑颜开道:“姜生,这是我弟子,刚收的。”姜生也笑道:“参见公子。恭喜老爷,我去备些酒菜,庆贺一下。”王天乐道:“好,去吧!我也很久没喝两盅了。”
他看向沈君,脸色一下变的凝重,伸出三指搭在沈君右手脉上,沉思片刻,又搭在他的左手脉上,沉思片刻,脸上却始终阴睛不定,过了一会儿道:“徒儿,你师父性命无碍。用毒之人,阴邪致极,《灵枢·本藏日:‘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也。’人是由精、气、神三大基本要素,精—是我们活动的本原及物质基础,是体内精华物质的总称,是构成生命,产生并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气—是我们的活力,运动,吃饭,消化的动力之源。神—神分藏于五脏,心、肝、脾、肺、肾,应对的是神、魂、意、魄、志。”
他顿了一下道:“你师父却只有精与气,却无神。就是说,你师父不会死去,但失去了神,从此便像死了一般,没有了行动的能力和意识。所以说,这种毒极其阴毒,不令他死,又不让他活,却让身边的人痛苦不堪。”
篮山急道:“师父,可有破解之法。”
这时,姜生走过来道:“老爷,公子,酒菜已备好,请厢房用膳。”
王天乐道:“姜生,去取些《补中益气丸》,服侍沈公子服用。篮山我们走吧!”
篮山道:“师父,我实在没有心情吃酒,您去膳吧!还是我还服待师父。”
王天乐道:“篮山,你不用担心,姜生比你伺侯人伺侯的要好的多,你不想知道破解之法了?”
篮山听到破解之法,心中立马燃起了一丝希望道:“师父,这是必然。我一定要把师父治好。”王天乐道:“随我来。”篮山跟着他一起便去了。
王天乐和篮山坐下后,端起酒杯道:“师父,篮山先敬您一杯。”王天乐非常欣喜,喝完之后,又转为一脸忧愁道:“你刚拜我为师,恐怕你就要离开。”篮山有些不解道:“师父,为何?”
王天乐道:“我对内症手到病除,但对毒药却研究甚少,破解之法,却是没有。”篮山道:“师父,可教我医术,我来找克毒之术。”王天乐道:“只是神离脏太久,则伤气,再伤精,等你学会便已无救。”篮山道:“那还有什么办法?”王天乐道:“有一个人或许有办法,只是要让他医治却是万难的。”篮山道:“求您告诉我那人是谁?不管有多难我都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