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虚惊一场(1/1)

午夜后,空中开始飘飘扬落起雪来,冷风阵阵,吹得窗棂“咯吱”作响。半晌,却无人进来一探究竟。

北冥风素来浅眠,窗棂被风吹动,有落雪顺势飘入殿内,灌进冷风,登时叫他打了一个激灵。

他隐有不耐,扬声唤了几声小玄子却无人可应,心头微恼,正想着定是这小玄子又不知跑到何处偷懒去了,明日定要好好严惩一番以儆效尤。

他后半夜才睡下,身子乏得很,正欲翻过身睡去,却忽然一掀锦被下了床,移形换影间,已迅速将床头的宝剑拔出,剑尖直指窗棂处。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朕的寝宫?”

宝剑锋利,剑身隐隐透着寒光,令人胆寒。

窗棂下,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子。男子黑衣隐在夜幕下,面巾下露出的双眼透着锐利,手无寸铁,可却能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宫中来去自如,甚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潜进太和殿,如此这般,除那一人外,北冥风并不做他想。

默然收了手,北冥风冷然与他对视,字字犹如冰锥沉入湖底:“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深夜潜入朕的寝宫,真是不要命了吗?”

深夜潜入宫中已是死罪,竟还敢迷晕他的守卫侍从,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京都的命案,我做的,可夕若烟插手了,你替我解决她。”男子冷冷开了口,一丝废话也不愿多说。

北冥风登时脸色大变,宝剑再次举起:“你敢动她,我要你的命。”

“遵守你的诺言,我不会伤害她。”落下一句,男子转身,临行前又落下一句:“还有最后三天,三天后,我任你处置。”

男子消失在了夜幕之下,北冥风并未追上前,紧紧握住剑柄的右手上青筋暴起,他愤恨咬牙,冷冽的眸中杀意迸现。

……

天刚亮,护城河又死人的消息在偌大的京都不胫而走。

大理寺已派了人过来,一部分将尸首抬回安置,另一部分则疏散着围观的百姓。楚训立于槐树下对着副手楚修说着什么,待楚修应下离开,他方才踱步而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话问的自然是溪月,昨晚只有她们撞见了全过程,也曾与凶手交过手,情况如何,唯她们最为清楚。

溪月遥遥看向不远处发怔的夕若烟,才动了动有些发白的嘴唇:“昨晚子时,我们回城后。凶手是个男人,可惜蒙着面,我们看不清样貌,但此人武功极高,在我之上。”只是,那人似乎有意避开,并不肯与他们正面交锋。

临近天亮时雪已停了,但气温骤冷,清晨时分更是寒得彻骨。

楚训踱上前,温暖厚实的大掌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格外怜惜:“此人不但武功不弱,手段更是狠毒。死的姑娘是东城李府的千金,十五岁,和前几个死状并无二般,应该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不过很可惜,我们遇见的时候,李姑娘已经香消玉损,回天乏术。”溪月叹息。

楚训伸手将她轻轻拥了拥,又替她暖和着手,低头呵气间,眉头却是一皱:“你受伤了?”

“没有啊。”

溪月将信将疑看去,右手指尖上确有殷虹点点,可她记得自己并未受伤,也并非是在打斗中沾上的,稍才没有注意,这会儿却不禁是满腹疑惑。

楚训也觉出蹊跷,忙用袖口胡乱拭去她指尖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待现出嫩白的肌肤,细看之下,除去指腹上因常年习武所留下的薄茧外,竟是一点儿伤口也没有,就连一丁点儿的破皮也未曾发现。

“不是你的,那又是谁的血?”楚训震惊的望着她。

溪月也愣了愣,脑海中回忆过昨个儿的一幕幕,她不禁大骇,抬腿就朝正发愣的夕若烟跑去:“师叔,师叔,我们遗漏了一件事,是我们疏忽了。”

“什么事啊?”夕若烟回头看着她,颇有几分兴致缺缺。

溪月却顾不得了,忙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讲述。

原来昨夜她们夜访西城义庄的时候并非是全无所获,还记得临走时,她将所有尸体一一放好摆正,那时她就隐有触到什么湿润的东西,可无奈烛火太暗,还不待她就近看清,何老已经出现开始催促赶人了。后来,她们又在护城河碰见了凶手,一番交手下就更加没有心思再去细想,此刻被楚训发现,她这才后知后觉。

之前她们一直疑惑尸体为何会在一夕之间丢失全身血液,原来并非是没有伤口,只是伤口比较隐秘,就在难以叫人发觉的颈后。

事情有了突破,溪月大喜过望,可夕若烟却明显的有几分心不在焉,听后也是不置一词。

溪月担心的看着她:“师叔你怎么了?我看你怎么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夕若烟动了动唇,确有几分着急,片刻才忍不住道:“昨晚阿洛去追凶手,可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这天都亮了,他却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他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你别急,别急。”溪月安抚着她,这才注意了祁洛寒竟是一晚都没有回来了:“会不会,是他追不到人,所以先回祁府去了?”

“不会的,阿洛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他,就算是要回去,他也一定会先来和我说一声,不会叫我着急的。”探头望了四周,聚集的百姓已经四下散去,一眼望去却并不见祁洛寒的身影,不禁是叫她更加担心。

昨夜那凶手的身手她是亲眼所见的,看那情势,阿洛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何况对方连杀数人,且手段都如此狠毒,能不能被抓到还是小事,她只是担心阿洛,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楚训也隐有担心起来,却仍旧先安抚着她:“你先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找找,凭祁侍卫的武功,即使抓不到人,保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样,溪月先陪你回府看看,倘若祁侍卫已经回去了,大家也好松一口气。”

眼下已再无他法,夕若烟只得暂且应下。

后续一应事情都有楚训负责,尸体也被抬回了大理寺,她们也再没有了留下的必要,溪月则陪着夕若烟先行回了祁府。

刚用了早膳,祁管家正陪着祁零去园中散步消食,云笙找了一早上的祁洛寒都不见人影,正心急如焚着,忽听外头进来侍从禀报说大小姐回来了,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阿姐,阿姐。”隔着老远就听云笙的喊叫声传来,夕若烟脸色煞白,仍旧伸出手拉住了她,轻问:“慌慌张张地,出什么事了?”

“阿姐,你一大早去哪里了,阿洛呢?阿洛有没有和你在一起?”云笙探头朝着她身后望了望,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半点儿没有祁洛寒的影子。

夕若烟同溪月相视一眼,忽觉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险些酿跄着摔倒,溪月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她苍白着脸色,微微动了动唇:“阿洛……阿洛他……”张了张口,昨晚的事情却不知该从何开始说起,她心中一急,转身就要出门去找。

溪月忙拉住她:“师叔你别着急,偌大的京都,你一个人怎么找?”说着复又看向云笙:“十三公主,此事说来话长,但二公子已经不见一整晚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让府中的人一起出去找,凡事先找到二公子要紧。”

“阿洛不见了?”云笙如遭晴天霹雳:“怎么回事啊?阿洛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云笙心里也是着急,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溪月也实在不好详细解释,只得催促着:“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再详说好吗?十三公主,还请您赶紧吩咐府中下人去找,我陪着师叔,也沿路找过去,如果找到了,再互相知会一声,好吗?”

“好,好。”云笙慌忙点头,忙吩咐着府中的众人都一同出去寻找,溪月也仍旧陪着夕若烟,沿着昨晚祁洛寒追着凶手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祁洛寒不见了,这事在祁府里瞬间炸开了锅。溪月陪着夕若烟沿路找寻过去,云笙也带着祁府的下人分成数组分开寻找,就连大理寺那儿,楚训也派遣了楚修带着一些人一同找寻。

天早已大亮,大街上人来人往,众人各自沿着一路找过去,大街小巷任何角落都不曾放过。

半个时辰后,有祁府家丁找到夕若烟,说二公子已经找到了,一炷香前有人在胡同口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祁洛寒,因为当中有人认识,遂直接就将人送回到了祁府中。

夕若烟听闻消息后,也顾不得一早晨没有进过水米而有些虚弱的身体,带着溪月便匆匆忙回了府中。

云笙先她们一步回了府中,正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听见房中有脚步声响起,眼泪霎时间便夺眶而出:“阿姐——”

夕若烟疾步入内,也顾不得急得快哭出来的云笙了,连忙去到床前。祁洛寒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映入眼帘,她的心忽地跳漏了几拍,直到把脉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阿姐,阿洛他怎么样了?”云笙哽咽,但知道这时候不能添乱,纵然担心,也仍旧十分克制。

将被角仔细捻好,夕若烟如释重负:“放心,阿洛只是昏过去了,没有性命之忧。看样子对方并没有下狠手,只是用了软筋散,再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迷而已。”虽然很奇怪,但好歹是有惊无险,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云笙破涕为笑,忙念叨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这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夕若烟无意间回头,却敏锐的发现了溪月眼角下那一层淡淡的浅青色,心下一软,出声道:“溪月,这儿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用担心。”

溪月看一眼四周,点了点头:“那好,有什么事你再使人来叫我,我第一时间就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