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耍我?”夕若烟回头怒瞪北冥祁,这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两面石墙与来时的路之外再没有任何出口进口,心中不免得有种被人愚弄了一遭的感觉。
“都说夕御医聪明绝顶,有着一颗别人所没有的玲珑心,怎么也会被这表面的现象所迷惑?”一直忍耐了夕若烟许久,眼见着她是越来越得寸进尺,忠心如尤冽,自然是免不了开口为自家王爷辩驳几句。
只是这一辩驳,不但得到了北冥祁的一记厉眼,更是激怒了本就心有怨愤的夕若烟,得来了一通好不严厉的臭骂。
“尤冽,你凭什么数落我?要不是你抓了庆儿,又陷害义父与洛寒,我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吗?”夕若烟踱步上前,对着尤冽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这两天她真是受够了气,北冥祁拿着她身边的人威胁她,她敢怒不敢言,现在又跟着他们走了这么久,简直就像是被人狠狠戏耍了一番,心中本就积聚着满满的怒气,这个尤冽倒好,现在竟然还敢来数落她。
难道,就真当她是软柿子,随便别人捏圆搓扁吗?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背后做了什么好事,庆儿落入你们的手中,难道不是你做的?祁家被陷害,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证又被人杀人灭口,难道不是你做的么?”心中的火焰已经被彻底挑起,夕若烟紧逼着尤冽步步后退,真真是将这两日以来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要怪,就只能怪他非要逞能,以为忠心护主就是好奴才吗?不,他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可以发泄心中不满的借口而已。
反正是白白送上门来的,既然能够骂一顿让自己消消气,她何乐而不为?
“……”
尤冽已经彻底哑然,对于夕若烟这连番的数落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只是有想到,原以为这夕若烟一路走来默不作声的,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才是。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清楚明白,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一般。
可要是他知道,其实这些事情不过只是夕若烟自己的猜想,最后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些猜想属实,不过也还是因为看了他骤变的脸色才能认定的。
尤冽要是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不气得当场七窍生烟才怪!
对于夕若烟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尤冽早已是领教过的,他的嘴粗笨,比不得夕若烟的巧舌如簧,之所以敢跟她呛声,不过是打着庆儿在他们手上,他们有着这个把柄作威胁,便以为夕若烟就算是生气也断不会乱来,却没想到,他还真就是猜错了。
那个女人,还真真是个不怕事的主儿。
尤冽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张了张口想要辩驳,却愣是好半天没有挤出一个字来,倒是更加助长了夕若烟的气势。
她步步紧逼,言语咄咄逼人,丝毫不带留情,“你别以为背后有人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我告诉你尤冽,你正大光明的对付我可以,但是对付我身边的人就是不行。”
夕若烟情急之下语调也不由得高了起来,这话虽是在对着尤冽说,可这其中真正要警告的人,却是另有其人。
而那当事人却并不在意,原本想劝解两句的话全堵在了喉间,听着那些滔滔不绝的数落声,北冥祁却是心情大好,背倚着石壁,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场“好戏”。
“别怪我没提醒你,动了我夕若烟的人,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啊!”
被夕若烟步步紧逼后退的尤冽,大掌不慎触上一旁的石壁,不过只稍稍用力,大掌触上的那一块石壁竟生生地凹陷了下去,随即只听见“轰”一声,脚下所踩着的石板突然松开,两人都齐齐往下掉去。
见尤冽触动了机关,北冥祁脸色骤变,可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只得以看见一抹水绿色的身影急速下坠,也来不及顾及其他,纵身一跃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三个身影相继消失在黑洞之中,随后又只听见“轰”一声,原本分开的石板又再次合上,只余下女子的惊叫仍在空中久久盘旋。
身体急速下坠,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纵然一向镇定如夕若烟,此刻却也同样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慌乱中也不知是什么抓住了自己,夕若烟心中一惊,双手拉住对方使劲儿往下一扯,不多时,人却已经下坠到了最低端,而底下则是传来了一声沉沉的闷哼声。
身体不再下坠,而意料中的疼痛也并未来临,夕若烟仍是有些心有余悸,缓缓睁开云眸,眼前触及的却是一片漆黑。
底下不是硬帮帮的底面,相反还有些软软的感觉,夕若烟心中庆幸,还好是下坠到了一个有软垫的地方,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残也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不可。
还真是谢谢老天保佑!
正在暗自庆幸间,一道突然亮起来的光线刺痛了眼,夕若烟下意识别过了头,待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后,正要抬头大骂那个没教养的野孩子,却在抬头间看见了尤冽正以一副十足惊讶的目光望着自己。
那惊讶的模样,嘴巴张得都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尤冽一手执着蜡烛,另一手正颤抖不止的指着夕若烟,张了半天的口,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一个完整。
“你什么你?”夕若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都是你,没事瞎碰什么机关,我警告你,今天要是见不着庆儿,我跟你没完。”
夕若烟一激动,狠狠的一巴掌拍下,也不知是拍到了什么,反正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倒是只顾着去想那是一个什么感觉了,竟然都没有听见一声沉沉的闷哼声从下方传来,倒是惊得尤冽的嘴张得更大了,指着夕若烟却是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被他这么一折腾,心中的气未消,可是担心庆儿却是真的。
左右望了望四周,却并没有发现北冥祁的影子,夕若烟心头疑惑,瞪着尤冽更是没好气的问道:“你们王爷呢?”
不会这真是他的阴谋,甩下他们自己走了吧!
依照北冥祁那阴狠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爷他……他在你……”
“我在你下面。”
一道弱弱的声音自身下传来,夕若烟一个激灵,待思绪在回拢之后,倏地一下便立时弹起。
“王爷。”尤冽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夕若烟刚才做了什么了,一个箭步上前,小心扶着北冥祁便站了起来。
“我不是……”道歉的话语哽在喉间,夕若烟紧紧盯着自地上站起来的那个“软垫”,想想自己方才的举动,不禁羞得一张俏脸通红。
虽说她是真的很讨厌北冥祁,但到底还是自己不小心把他给当成是软垫给坐了下去,想想都羞愧不已。
“王爷没事吧,可有伤到什么地方?”扶着北冥祁站起,尤冽掩饰不住心中的担忧,一时着急,却是连方才夕若烟对王爷的不尊敬都给抛到了脑后。
北冥祁摆了摆手,脸色有着丝丝苍白,“本王没事。”
就算是有事,那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那得多丢面啊!
抬头紧紧盯着面前脸颊绯红却无所表示的女人,北冥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说是生气,倒也还没有,说是愧疚,可明明是她坐了他啊!
刚才在上面,尤冽不慎触到了机关,他本是想要拉住她来着,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
后来在下坠的途中他抓到了她,本来是想借着内力护着她,即便是掉下去了也不会让她受伤,可是谁又知道,中途自己却被她给反抓了一把,还被那丫头使足了劲的往下扯着,真是有内力也使不出。
谁知最后……他却结结实实的成了她的人肉垫子,还……稳稳地挨了一个耳光。
抬头接触到他投来的视线,夕若烟不禁俏脸更是一红,原本想要辩驳一些的话语,此刻却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虽说这触碰到机关是一个意外,拿他当了人肉垫子也是一个意外,但到底还是她的不是,尤其……尤其是还坐在他的身上,真是想想也觉得羞愧。
石室里的蜡烛已经被点燃,眼前的视野恢复了明亮,夕若烟左右打量,视线却在瞥见石室内的一道身影之时,瞬间惊得膛大了双目。
“庆儿。”
夕若烟惊异,也来不及再去注意其他,大步便朝着石室内跑去。
石室里有一张石床,庆儿就躺在上面,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庆儿昏了过去,任凭夕若烟如何呼喊也不做一点回应。
“庆儿,庆儿你睁眼看看我,庆儿你怎么了?”
颤抖的手指抚上庆儿有些冰冷的脸蛋,夕若烟声音不由得哽咽,眼眶一红,生生便要落下泪来。
她总算是见到了庆儿,这丫头,不过才只一天未见,却仿佛消瘦了好多,脸色也变得苍白,真真是叫她心疼到了极点。
只是为何,不论她如何呼唤,庆儿却总是不做一点回应,不禁叫夕若烟更添担心。
仿佛想到了什么,夕若烟素手搭上庆儿的脉搏,不过刹那,却已脸色大变,回眸怒视着身后的两个男人,“你们竟然对庆儿使用了迷香,你们对庆儿到底做了什么?”
庆儿昏迷,且还是中了迷香,这一天一夜被关在这石室之中,夕若烟实在是不得不想,庆儿究竟有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
尤其石室如此冰冷,庆儿在这里,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一想到这儿,心头也不禁微微有些酸涩。
挥开一直扶着自己的尤冽,北冥祁挺了挺笔直的身躯,也不作隐瞒,“也没做什么,只是这丫头太吵了,未免她坏事,所以才用迷香把她迷晕的。”
他虽然是想要利用庆儿这丫头来威胁夕若烟,但到底她们还是情深意重的主仆,他想要得到夕若烟,并不只是单单想要得到她这个人而已。
更重要的,还是心。
所以,就算是看在夕若烟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那丫头做什么,若非不是担心北冥风会循迹找到这儿,然后坏了他的计划事,他也不至于会用迷香将庆儿迷晕。
这一切,不过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为了她一人而已,可是偏偏,她却丝毫也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