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祁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景祺阁,一路走在回祁清殿的路上,尤冽在身后不远处紧紧跟着,想要问些什么,却无奈主子正在气头上,他想问,却是不敢。
只知道方才王爷去了景祺阁,他没有跟着,只在外等候,可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王爷便出来了,且还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心中大概能够猜到与夕御医有关,他只是不知,在景祺阁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会让王爷如此生气。
心中正在疑惑着,因为分心,尤冽没能注意到北冥祁突然停下来的步子,险些没能及时停住脚步而直面撞上去。
“王爷。”恭敬立于一旁,尤冽浅声唤道。
“好一个北冥风,好一个夕若烟,竟然你们如此看不起本王,那本王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本王,也不是好惹的。”北冥祁咬牙切齿,突然汇聚内力于掌,一掌打在身侧的一棵树上,只听着“咔”一声,身侧的柳树竟然应声而断。
尤冽心中一惊,垂下头来,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那棵拦腰而断的柳树,再小心看了一眼王爷,心中不禁更加明白了一些。
一定是在景祺阁时夕御医同王爷说了什么,否则王爷定然不会生气至此,或者,不单有夕御医,甚至……还有皇上。
“王爷切莫生气,如今,可是咱们占了上风。”尤冽抬头,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光点,似在暗示着什么。
北冥祁心下了然,尤冽话中的意思,他明白。
如今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夕若烟是他的女人,是未来的祁王妃,倘若他要名正言顺的娶她进门,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如果夕若烟自己中途反悔,那么,她将陷入被万人唾骂的地步。
纵然,在他心里本无意伤害于她。
但是相较于祁王的颜面来讲,这个婚礼,他是办定了。
唇角处微微勾起的弧度带着丝丝算计,北冥祁冷冷一笑,目光忽然瞥见不远处走来的祁洛寒,唇角处的笑意更深。
举步上前,直至走到祁洛寒面前处方才停下。
“参见祁王。”祁洛寒拱手行礼,不知为何,对于这位祁王,他的心里竟也莫名的升起了一阵厌恶,再不见从前的钦佩之感。
只因他微垂着头,所以北冥祁并未看见他脸上所浮现出的那一抹不耐,只伸手扶了扶他,含笑道:“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见着本王,不必再如此拘礼。”
祁洛寒诧异的抬头看向北冥祁,一时竟没有能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一家人?
他与这位祁王殿下,似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也更加不会到一家人的地步吧!
无视祁洛寒脸上流露出的疑惑,北冥祁笑道:“如今你与若烟是义姐弟,然而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本王的王妃,如此说来,你便是本王的小舅子,难道,还算不上是一家人吗?”
“这……”祁洛寒哑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回北冥祁这话。
且不说夕若烟自己愿不愿意答应嫁给北冥祁,就说他们如今还根本就没有商量过认亲这件事情,纵然有皇上下旨促成亲缘,但说到底人家也还没有答应,这件事情,还实在是不宜如此提前就说出口。
“瞧你这方向,应该是去景祺阁吧!”见他迟迟不言,北冥祁也不在上面多费唇舌,转而岔开了另外一个话题。
“是。”祁洛寒垂眸应道:“许久不见,只是想去探望一下。”
“也好,你去吧。”北冥祁松了口,也当真退至一侧,为他将前方的路给留了出来。
这样的祁王殿下虽然让祁洛寒有些不太适应,但眼下他是真的比较担心夕若烟的身体,也就不作多言,告礼后便要离去。
“且慢。”
祁洛寒顿下脚步,回头看向北冥祁,“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希望你转告夕御医,就说这几天请她好好养着身子,五日之后,本王的花轿将会临门,到时候,本王希望看见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北冥祁唇角含笑,表现出来的自信竟让祁洛寒有那么一刹那错想。
不说话,祁洛寒颔首,随后转身离去。
望着那抹渐渐离去的身影,北冥祁唇角笑意更浓,一抹算计悄然浮现。
……
祁洛寒来到景祺阁的时候,北冥风已经离开,夕若烟正在望月楼中抚琴,而身边,便就只有一个庆儿伺候。
听见有脚步声临近,庆儿回眸望去,见是祁洛寒,于是倾身行了一礼。
祁洛寒颔首,庆儿回眸望向亭中仍旧醉心于抚琴的主子,想了想,便退出了望月楼中。
琴声悠扬,如小桥流水,如花落纷飞,夕若烟微闭云眸,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挑动琴弦,一个个音符自手下形成。
只是这欢快的乐曲,似乎,与她此刻的处境大相径庭。
也不知她是真的太过于沉迷于抚琴之中了,没有注意到祁洛寒的到来,或是因为,或许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却又想将这首曲子抚完,所以由始至终都未曾睁眼一看。
祁洛寒倒也不急,见她认真抚琴,便随意找了一处石凳坐下,认真听了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一首曲子抚完,半柱香的时辰也过去了。
云眸缓缓睁开,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夕若烟抬眸看向对座的祁洛寒,浅浅一笑,“等很久了吧。”
“没有,你弹得很好听。”祁洛寒含笑回应,方才的曲子,他是真的觉得很动听,也很特别。
方才那首曲子,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过,那种调子,是真的很特别。
“我能问一句,你弹的这首曲子,名叫什么吗?”凝着她,祁洛寒有些疑惑的问。
“没有名字。”伸手倒了一杯香茶,夕若烟递至祁洛寒面前,“随性而作,倒是让你听了笑话了。”
接过递至面前的茶杯,祁洛寒仍是有些觉得奇怪,“没有笑话,真的很好听。只是刚才那首曲子,调子听来很轻松,也很欢快,既是随性而作,那你此刻的心情,该是不错了?”
“你觉得呢?”嫣然一笑,如玉手指执起面前的青玉盏浅尝一口,倾城的容颜之上,果真是不见前两日的憔悴与哀伤。
祁洛寒只是有些诧异,他以为这件事情在没有得到一个解决的方案之前,她会一直不开心的,毕竟此事有关于自己的终生大事,若是被迫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任谁都会高兴不起来。
本来以为今日来是要劝解一下她的,可是眼下看来,她似乎心情不错,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有些想不通,不过就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她怎么就恢复得这样的快?
带着疑惑喝下面前的香茶,祁洛寒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方才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祁王,他说,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夕若烟脸上的笑容一顿,放下手中的青玉盏,却是不言。
只看她骤变的脸色,祁洛寒便已经可以猜出她此刻心情的不悦,若是旁的事情,他倒是可以就此瞒下,只是这件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
见着祁洛寒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夕若烟虽然心有不悦,却也知道,若是普通小事,他倒也大可不必如此为难。
“没关系,你说吧。”现在,还有什么是她所不能够承受的吗?
祁洛寒点点头,终是开口道:“是这样的,他让我告诉你,五日后,祁王府的花轿便会临门,他希望你在此期间好好养着身子,五日后能做一个最美的新娘。”
“砰”一声,夕若烟拍桌而起,一瞬间怒气尽显。
这个北冥祁,是真的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是不是,非要执意如此,难道,就真不怕弄得两败俱伤吗?
“夕御医,你也别太生气,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祁洛寒跟着起身,担忧的安慰着,同样也有些后悔,他是不是不该将这些话给说出来?
原本的好心情都在瞬间被破坏,夕若烟有些气愤,余光瞥见身侧一脸担忧的祁洛寒,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敛去面上的不悦,凝着祁洛寒,她突然轻轻一笑,“刚才你叫我什么?”
“夕、夕御医。”祁洛寒有些不明所以,叫“夕御医”,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在这之前呢,可以这么叫,但是从现在开始呢,就不可以了。”夕若烟举步走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啊?”祁洛寒却是诧异,对她这突然一百三十度的大转变,一时间竟然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对了,什么时候,带我去祁府见见你爹啊?”
“啊?”
“闭嘴。”夕若烟一声厉喝,见他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夕若烟已经抬手,随即一个爆栗稳稳落下,“胡思乱想什么呢?”
捂着被敲打的额头,祁洛寒一脸委屈,倒真是像极了一个被教训的孩子。
夕若烟忍不住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行了,你忘记了,皇上下旨,要促成我与祁大人的父女亲缘,不回去见见他老人家,又怎么向他叩头敬茶呢?”
“你答应了?”祁洛寒心中惊喜,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别过头,夕若烟努了努粉唇,一副奇怪的样子问道:“白有了你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弟弟,我难道不应该答应吗?”
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夕若烟凝着面前一脸掩不住惊喜的男子,竟险些没有忍住给笑出声来。
他那单纯笑着的模样,那眉目,还当真是有几分像她的弟弟。
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