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的许愿树下。因为正值农忙,又不是什么节日,那棵大伞一般的许愿树树上迎风飘扬着红布条却没有一个人的踪迹。站在许愿树下可以看到坡下有一个中年男子正沿着那条被人踏熟的小路上来。
刚在树下站立,突然树上掉下一个人,管家配合着惊吓着。
“把钱交出来。”那个人用匕首顶着管家的腹部,阴测测的声音说。
“万一,万一,我,我把钱给你了,可你……不给东西我呢……”管家看着徐乙的脸色说话。
徐乙杀管家的心并不强烈,他只是穷怕了,所以他要趁这个机会来个暴富。“等我成功脱身了,你自然会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徐乙并不傻,他知道按照赵奎的为人不会轻易给他钱,但既然他要走这条路,心中自然是想过各种可能的情况,并且相应的对策。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管家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十分的平静,仿佛一点都不害怕。徐乙心里抖了一下。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别给我耍花样啊,我告诉你,我手里的刀子可不是摆设用的。”徐乙又把刀子往管家的身体接近几分。
“是吗?”管家凶狠地问道,徐乙发现手中的匕首上面多了一道力量,低头看去,管家的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刀背,徐乙尝试着用了一下力,手里的匕首纹丝不动。他开始慌了。他怎么会想得到一个富家大宅院的管家竟然会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
“你、你、你把钱给我,我就把东西给你。”徐乙额头滴了滴冷汗,他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觉得这钱不会太烫手?”
“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给杀了,明天全城的人都看见那本账本!”他安排了人,说他今天要是没有回去。就到他说的位置拿一样东西,然后在街上传播。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有人会替徐乙做这件事情。
“是吗?”管家捏着徐乙的匕首,稍微一动,匕首竟然从徐汜手中被扯了出来。管家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锃亮锃亮的刀身映出他那双嗜血的眼睛。出其不意的,管家手一挥,徐乙握着左肩痛得断气,而管家手里的那把匕首没有沾上一滴血。
这样一位高手竟然屈居赵奎手中,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赵奎比他还要高,武功高还是拿捏着他的把柄,另一种是这个人居心叵测,忍常人所不能忍,待有朝一日弑主谋权。
躲藏在暗处的人看着这一幕莫不心惊。徐乙终于怕了,后悔了,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他开始觉得之前自己说的什么他回不去了就拿那本帐公诸于世,事实上他连死的觉悟都没有。前段时间,他为了金钱违背了良心。如今为了苟且活着,他放弃了尊严。“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管家用匕首挑起徐乙的下巴,说“东西在哪里?”
“我,我带你去。”徐乙早已痛到不行,血染红了他半边衣襟,他摇摇晃晃地在前面带路。
在徐乙从悬崖边向下指着一棵矮小的树时,一道身影从他们身边掠过,率先跳下了悬崖,管家见此,紧随其后。徐乙身边立马多出了十个黑衣人,呈大半圆把徐乙围住。徐乙咬着牙,甩了好几颗烟雾蛋,才消失在众黑衣人眼中,开始没了命地跑。众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决定守在悬崖边等管家上来。
另一边,管家与那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打在了一起,越打越向下。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似乎比管家稍弱,管家一掌把她震出了内伤。黑衣人不甘示弱,用尽全力地回击,手里死死地拽住那本账本。管家抢不到账本,于是对准黑衣人的左脚一踢,咔嚓一声,黑衣人吃痛,比管家挨了半截。手里的账本被管家握住了另一头。
情急之下,黑衣人用她手里的那本大刀对准管家抓账本的手砍去,管家忙用力往回扯。刀落下的那一刻,账本被一分为二。黑衣人用完好的脚用力一顶悬崖的壁,整个人飞了出去,下面是涛涛的江水,没有落脚点,管家只好作罢。
回到悬崖上面,几个黑衣人等待管家发作,谁知管家夺过其中一个黑衣人手里的剑,残忍地插入了他的腹中,其余的人惊吓到了,刚要做出抵抗的反应,管家手里的剑已经要了他们的命。管家握着手里的账本,阴深深地笑了。随后用那把剑扎伤了自己的手臂。
掉进江水里面的那个黑衣人努力地往岸边游去,由于流水的冲力,竟直线冲了下去。前方就是京都了。黑衣人索性将计就计。
后来黑衣人偷偷进了城,依靠在一面墙,此时她褪去了黑衣,此人正是一直跟踪徐汜的千三娘!
千三娘将手放进嘴里,仰头对着天空吹出哨音。林中有鸟惊起,扑棱棱地飞入空中,啼着同样的音。千三娘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倒了下来。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耳边有人在说着什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司徒长缺的马车路过那些,看到一群人在围着什么叽叽喳喳讨论着,原来是一个妇女晕倒在那里,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帮帮她。
言妤诗没有叫停马车,直接从马车里走出来,马夫忙拉住马。言妤诗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
“你坚持下,我送你去就医。”言妤诗正要拖起千三娘,司徒长缺在她身边停下,“我来。”司徒长缺架着千三娘到马车上,言妤诗抱着她,把她放好。马夫见状驾着马车朝最近的医馆去。
围观的人开始慢慢散去。刚赶来的一个女子拉住其中一个人,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有个女人昏倒在这里,被屠献王爷的马车带走了,应该会去最近的回春堂医治。”
女子闻言往回春堂方向去,“你不去看看吗?”
那人撇了一下头,“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去。”
“是啊,雨淋湿了衣服可就白洗了。”女子虽然嘴里这么说,却依然往回春堂去。
女子看见回春堂里千三娘昏迷着,司徒长缺和言妤诗正和郎中说话,趁其不意中,女子顺走了千三娘怀中的那半本账本。司徒长缺当视而不见。
言妤诗见千三娘还昏迷着,把她扔在客栈没人照顾所以不放心。再听郎中说千三娘这是内伤加断腿。必定是有什么人想要杀她,她此时这个样子岂不是任人宰割?于是言妤诗执意把千三娘带回了屠献王府。
叶儿不愿意言妤诗招惹这个麻烦,更不愿意把自己的床铺让给千三娘。这样一个人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那不是很晦气?
“去帮我熬药总可以了吧?”言妤诗耐着性子问,叶儿这才不情愿地去了。
“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带回来,就不怕招惹上什么祸事?倒是你的那个丫鬟更清楚。”司徒长缺嘲笑道。
“要是有一天你晕倒在街头,而没有一个人向你伸出援手,你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而死亡。你怎么看?”言妤诗看着司徒长缺,正色道。
司徒长缺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现在言妤诗的一番话把他呛住了。
司徒长缺守在房门外,里面,言妤诗在为千三娘上药。她自己手臂上的伤也还在包扎着,因为刚才的动作渗出了血。
一个时辰过去了,言妤诗为千三娘换好了衣服,上好了药,出来与司徒长缺堵在门口的背影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还没走?”言妤诗不无恼火地说。
“本王要看看你按时不按时吃饭,不然又像上次那样,你的小丫鬟哭着去找本王。”
言妤诗不再理会他,司徒长缺说得在理,而她现在暂时想着,她要活下去,试着另一个活法。“我帮你换药吧。药在哪里?”
言妤诗转身进了房间,拿了药箱出来,在门槛坐下。司徒长缺坐过的地方很多,却是第一次坐门槛。
司徒长缺揭开缠绕在言妤诗手上的纱布,左手手臂上是一道深深的伤痕,溢出鲜红的血。右手五根手指均有伤口,那一握显然力气不小。司徒长缺拿着棉花,沾了药水清理她的伤口。“疼不疼?”司徒长缺问,言妤诗摇摇头。“就会逞强。疼就说出来。”司徒长缺有一丝的不快,本来自己就很虚弱,还要和他们去拜谢司徒长流,这也就算了,还要捡一个麻烦回来照顾,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吗?
言妤诗细细端详司徒长缺的眉毛。“司徒长缺,你为什么对突然对我好?”
“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不想和你之间的事情纠缠不清。”
若是分得清楚,那该多好。言妤诗抽回手,“我自己也可以的。”她不是不想和司徒长缺两清,她是想不管今天以前的事情怎么样,她都不想理了,她都想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而她和司徒长缺,就当从来没有交集过。
司徒长缺走后,立马有几个士兵过来。“禀王妃,王爷派属下过来保护王妃的安全。”言妤诗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几个士兵分散开,隐藏在各处。
千三娘入夜才醒过来,“这是哪里?”
“屠献王府,来把药喝了吧。”言妤诗端起桌面上的药,坐在床边。千三娘执意下床,在言妤诗的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多谢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言妤诗右手往上托千三娘的双手。“大夫说,你的腿,多半是废了。”
千三娘听到言妤诗说,整个人顿了一下,这个她最清楚了。“无妨。”
喝了药之后,千三娘重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真是个好姑娘。”她不知道,在她面前的人是左相言郜邦的二女,屠献王府的王妃。
“喝点粥,你的身体不宜吃硬的东西。”
“多谢。”千三娘又一次拱手。
千三娘喝了一碗粥。“你在这里暂时安全的,但是你执意要走,我也不留。”言妤诗看得出千三娘的神情不安。
“他日若有需要,千三娘定当全力以赴,生死不顾。”
“如此甚好。”言妤诗道。
千三娘离开之后,隐藏在暗处的士兵也跟了去。
“已经有人去了曹州,暂时还没有消息。”
“徐汜是老夫的生死之交,他一定会……唉……”到底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卫谷一想到十年了,徐汜是否还活着?
“你放心,平反这事会有人替你做的,不管他的目的如何。”
“顾双生这人。”卫谷一摇了摇头,他久居京都,一心为朝,真的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既然没有听说过,那么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想必也没有什么。既然如此~卫谷一捋了一下胡子,为自己平反冤案,那么必定重创赵奎。赵奎倒了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顾双生要么和赵奎有仇,要么他是朝廷之人!”卫谷一沉默了许久突然脱口而出。
言妤诗经过卫谷一提点,也想通了。言妤诗看看卫谷一,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言妤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立马从桌子上拿起匕首,把茶杯翻过来,照着自己的手割下去,将血滴进茶杯。
“你在做什么!”卫谷一被言妤诗这一举动吓到了,这个姑娘怎么动不动就动刀呢?
“放血。”言妤诗斩钉截铁地说,证明她没有糊涂。
“放血?”卫谷一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用正常眼光看这个姑娘了。
“让身体里的血再生,进行血液更新,有益身体健康。”言妤诗抽出手绢将伤口摁住,又拿出那包熏香,放进盛有血液的茶杯里。
“你-”卫谷一瞠目结舌,这还是一直向自己哭诉买熏香把她买穷的姑娘吗?
搅拌搅拌搅拌。找不到东西就直接用匕首搅。言妤诗又跑出厨房找了一个火炉,倒了炭,点头火,因为有一块炭还没有过,点火后冒出袅袅青烟。言妤诗往炉子里吹一口气,就吸一口青烟,直呛得咳嗽不止。
“你倒是说你要做什么呀。”卫谷一看着言妤诗蹲在地上,真急了,这姑娘,真熊!
炭红了后,言妤诗把茶杯放在炭面,又用匕首搅拌。茶杯慢慢地升起白烟,言妤诗招呼卫谷一过去。“你快呼吸这烟,不能浪费了!”虽然水蒸气占大部分。
“你都没有说你这是干什么。”卫谷一倒没有想过言妤诗会害他,只是这姑娘真的是太熊了。
“磨叽!”言妤诗嗔言。
卫谷一一脸委屈走过去。
直到茶杯里面的东西变成粉末状,言妤诗才停止加热,用匕首把它翘出来,又担心摔了,试着用力去护,结果被烫得呲牙咧嘴,手却没有放开,直到茶杯安全落地。司徒长情说自己就是他们在找的圣子,既然是圣子,那么自己的血液会不会有什么功效呢?“感觉怎么样?”
卫谷一闭起眼睛感受,“什么感觉?”
“就是说没有感觉?”言妤诗问。
“感觉自己湿了。”卫谷一认真地说。
“舒服吗?”言妤诗又问。
“你觉得黏糊糊的会舒服?”卫谷一不确定地反问。
言妤诗耳朵都开始抽筋了,就是说什么用都没有喽?白忙活了。
次日清晨,言妤诗开始找红枣等补血的食物,最近因为老是出血,现在的自己动一动就头晕。叶儿迷糊糊地起来,发现言妤诗手上又多了一处包扎,瞪大了眼睛,“小姐~”
“炸呼!”
“你的手怎么又……”叶儿走上前,抓住言妤诗的手。
“我觉得这样好看点。”言妤诗轻描淡写地抽回自己的手。
“叶儿。”
“嗯,什么事情?”
“你有喜欢的人吗?”
叶儿的脸刷地红了,“小姐真是的,说什么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还是没有?”
“有……有……”叶儿想起他,脸更加红了。
“谁?”
“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个来干嘛?”
“笨!谁?”
叶儿低下头,小声地说,“纳兰侍卫。”
“哦。”言妤诗转过身继续煮她的补血大杂烩。
“小姐,还是让我来煮吧。”叶儿上前抢过言妤诗手里的勺子。言妤诗也不争,由了她。
司徒长缺的书房内。昨晚跟千三娘去的士兵回来禀报,“王爷,千三娘去了城里的一户人家,就再也没有出来。”
“我知道了。”司徒长缺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司徒长缺鬓角有点湿湿的,该是适才洗过脸的缘故,眉头掩饰不住的疲惫。士兵走后,纳兰云峰问,“王爷,不继续跟踪吗?”
“不用了。”
“是。”
“云峰,你叫人把裁的衣服拿去给长巽。还有,名下的酒楼你也多走走,那群人逮着我不在就偷懒。珏睿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你也要注意了。”
“是。”
纳兰云峰走后,司徒长缺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言妤诗吃饱喝足,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就开始懒了。脑子里想着用什么办法赚很多很多的钱。
这时有个女子人来找他,“有个戴面具的人叫你+时去城外的虎鞭路口。”
女子一袭红装,甚是耀眼,言妤诗想起那日在回春堂见到过,自己因为喜欢她红裙装扮而多看了两眼。玉面狐狸看着言妤诗,突然笑了。言妤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玉面狐狸摇摇头,举起双手,手里拿着一把玉笛。朱唇轻启,悠扬的笛音缠绕在言妤诗耳边,很欢快。言妤诗一头雾水,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子诡异。
玉面狐狸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有夫之妇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