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信不过?”月芒道:“若是你无心救人,杀了我们,或者将我们丢在了当街上,我们也是没法子的,可是显然,现如今我们是给先生捡回来的,这样的恩德,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疑心?还请先生帮着想想法子,连带着这一次的恩情,月芒若有机会,一定也会报答您的。”
“这样啊……”那黑衣人沉吟了一声,道:“既如此,我这里,也真的有事情请姑娘相帮,但凡姑娘帮了我这一件事情,那我就帮着姑娘找那个下蛊之人,互相帮助,也莫要提及了甚么报恩不报恩的,可行?”
“自然甚好!”月芒忙问道:“却不知道,先生这般神通广大,能够驱赶那许多的妖怪,能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驱使妖怪……”那黑衣人的声音,却像是带了一丝苦笑,道:“那些个妖怪,全然也不是我自己想要驱使的啊!而这件事情,也正是我的苦处所在了。”
“是么?”月芒忙道:“那……愿闻其详。”
“之前跟姑娘说了,我来自南疆。”那个黑衣人说道:“南疆之中多邪法,跟中土的修道之人,还有妖鬼的种类,也都是大相径庭的,这一次,费尽了千辛万苦,来到了中土,全然是为着,那繁昌圣教。”
“你也是为着那繁昌圣教来的!”月芒眼睛一亮:“却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因由?”
“其中被迫无奈,许多心酸……”那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相逢,也确实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的事情,便一一的说了来,与姑娘听罢。
那繁昌圣教,之中有一件宝物,唤作了金蚕圣衣,可是那金蚕圣衣,本来也并不是他们的 ,而是他们自我们的先祖之处,抢夺了去的。”
“诶?”月芒愣了一愣:“抢过去的?”
“不错,”那黑衣人沉吟了一下,道:“这乃是家族里面的不传之秘,因着我们,便是那天蛾神的后人,那件金蚕圣衣,本来是我们的传族之宝,可是却给那繁昌圣教抢夺了过去,实实在在,乃是家族的耻辱。
不过,那繁昌圣教给薄州的李家打了一个一蹶不振之后,我便打算着,趁着这个机会,将本族积蓄已久的力量给拿出来,将金蚕圣衣给抢回来,这一次,我发觉了你的天罡气,你乃是那薄州李家的传人,是不是?
本来,那繁昌圣教也是一个不吃亏的,他们一定会与你们李家为敌,争一个你死我活的,你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倒不是,咱们一起合作,我帮着这个公子解开了那蛊术,你,知道那金蚕圣衣的下落罢?”
“金蚕圣衣……”月芒听了这话,心内早就明白了:“你知道,金蚕圣衣我经过手?”
“不过是在外面打听出来的,也算一场机缘。”那个黑衣人道:“不知道这个合作,可行?瞧上去,那公子对姑娘来说,可是十分要紧的。”
是要紧,自然要紧,可是,梅树若要是知道自己是给这样对盲长老的背信弃义救回来的, 他会怎么想?
“事情重要,”月芒索性说道:“我必须,得跟梅树商量,可是,现如今梅树的那个样子……且让我等他醒了再说。”
“醒了……”那黑衣人便将月芒给领了进去,指着木桶外面的那些个冒着泡的水,且说道:“你瞧着,这是什么?”
月芒低下头一看,愣住了:“这是……”
那是一团一团,白色的球体。
球体在那水里上下翻滚,而那奇异的腥膻味道,正是这里水里发出来的。
“这也不是旁的,”那黑衣人含笑答道:“这便是金蚕茧。金蚕茧煮水,用蒸汽笼罩了受蛊之人,方才能缓解了受蛊之人的蛊毒,将他安定下来,姑娘若是想让这个公子醒来,那他的蛊毒,瞬时就会蔓延至全身,到时候,谁知道那使蛊之人,让这个公子做什么呢?”
月芒听了这个,只觉得心底像是涨了潮的岸滩,一波一波的不安了起来,现如今,难不成,是一个骑虎难下?
梅树中了蛊毒,离不开,以金蚕圣衣来交换的话,那之前跟盲长老的约定又当如何?
将梅树丢在这里,自然是做不到,可是弄他离开,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好?
“这个……我须得好好想想……”
“你慢慢想。”那个黑衣人道:“只要这个公子留在了这里,便可以保证安稳,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好啦,姑娘可还要休息一下?我们这里……”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月芒接着问道:“你这里,那些个妖魔鬼怪呢?”
“不用的时候,便收起来了。”那黑衣人答道:“姑娘想看看么?”
“不不不……”月芒想起来了那个臭毛妖怪,犹自还是心有余悸的,且摇摇头,道:“不必了……”
正说着,月芒的肚子却“咕……”的一声长鸣了起来,不禁更尴尬了。
“哎呀,招待不周,话说了许多,差点饭食还不曾预备。”那黑衣人的声音含着笑意,道:“请姑娘移步,往那饭厅里面用餐。”
“那……我就不客气了。”月芒回头望了一眼梅树,虽说忐忑,但是一想,人是铁,饭是钢,也就跟过去了。
跟着那个黑衣人穿过了静悄悄的甬路,见到了一个小小的厅堂,里面倒是飘散出来饭食的香味来,比方才梅树所在那屋子里面的腥膻味道,可是好闻的多了。
但见那个地方,有一个白衣的女子正在忙碌。
那个白衣的女子手是很勤快的,可是膝盖下面,虚浮浮的……
是,一个鬼物……
做饭,也是驱使妖怪来做?
“这一次出来,乃是声势浩荡的,正赶上春日里,许多的春蚕须得照料,便带了使女来。”那黑衣人道:“还请姑娘莫要见笑,虽说她是鬼物,手艺还是了不得的。”
说着,那个黑衣人在那个鬼物耳边吩咐了几句,自告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