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陆国光,他的脸上带着殷切的期盼,我知道他在等待我给他一个承诺。
此刻陆亦雷也正望着我,我笑了:“伯父,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放弃,而且走到现在我已经不能放弃了。只是……”我看了一眼陆亦雷,陆亦雷反应极快:“我说朱哥,你不会打秋风打到我父亲身上来吧?”我尴尬地说道:“折腾这么长时间,我们早没什么钱了,我身边也是一帮子人,花钱的地方可大了。”
陆亦雷摇了摇头,苦笑道:“也只有你胆在我父亲面前这样开口。”
陆国光也笑了,望着我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爱钱的人,你说的是实话,这样吧,小雷,以后你按月给他们一定的费用,别让他们过得太苦了。”陆亦雷说道:“爸,别听他胡诌,他手上的钱不少了。”我忙说道:“我恢复记忆后哪还有什么钱啊,对了,伯父,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医生应该告诉你不能抽烟了吧?”
陆亦雷狠狠地恨了我一眼,陆国光看到陆亦雷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了,笑呵呵地说道:“你个小鬼,还和我玩心眼,小雷,一会给你朱哥装上点烟。”然后他又看了看我:“医生说我茶也不能多喝,茶叶要不?”我高兴地点了点头,他对陆亦雷说道:“再装点茶叶吧。”
陆亦雷摇着头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朋友?”
我笑了。
陆国光笑多了,竟然咳嗽起来,我忙说道:“伯父,您休息一下吧,我就先告辞了。”他点了点头:“去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小雷。”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知道了伯父,烟和茶叶用完了我会告诉他的。”他又笑了。
和陆亦雷离开了别墅,在车上他说道:“你厉害,在我父亲面前居然还敲起竹杠来了。”我说道:“我只是想逗他开心一下,一年半前在电视上看到他是那样的精神抖擞,现在憔悴了很多。”陆亦雷沉默了,他说道:“父亲为了能够装病装得像些,让医生对自己用了药物的,很伤身体。”
“为什么不劝劝他?”我问道。他摇了摇头:“父亲说了,有时候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总要付出代价的。”我黯然了,一个老人能够这样,我还能说什么,惟有坚持到底了。
回到了何博士的住所,陆亦雷坐了一会就又要离开了,他告诉我他要去趟南方,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没有问他去做什么,如果他愿意说他会告诉我的。我把他送到门口,排骨和小郭跟在他的身边。有排骨陪着他,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上了车他对我挥挥手,让我注意安全,我笑了,有影子一姐他们在,我从来不会担心我的安危。
送走了陆亦雷便到楼上去看何其微,他睡着了。
我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挥挥手让方绍剑下去休息。我静静地看着他睡熟的脸,他的眉头纹很深,长期的心理压力使他显得无比的憔悴,人格分裂,我苦笑,这样的经典案例竟然让我给赶上了。
“你笑什么?”他突然坐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你醒来了?”我问道。他看了看我:“什么叫我醒来了?我根本就没睡。”我此刻才平静下来:“那我上来你是知道的?”他诡异地笑了笑道:“那是当然,你盯着我看了很久了。”我问道:“你是何其渺?”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笑道:“要我告诉你也行,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看了我一眼:“你想问硬盘的事吧。”我点了点头,他说道:“好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告诉你硬盘在哪里。”我说道:“分清楚你和他其实很简单,你的眉头没有皱纹,可他的有,那是他长期心理负担给形成的,还有一点,你的话比他的多,他不健谈。”他惊奇地说道:“就那么简单?”我说道:“就那么简单。”
我没有再说话,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他和我对视了差不多一分钟,然后问我:“喜欢尼采么?”我摇了摇头:“不喜欢。”他说道:“我也不喜欢,可是他喜欢,他是疯子。”我说道:“硬盘呢?”他说道:“那玩意对你们很重要么?”我点了点头:“非常重要。”他说道:“我喜欢毁灭他的一切。”我说道:“可那东西不属于他个人,它关系到国家的安危。”他抬起头说道:“真的么?”我回答道:“真的。”他笑了:“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在哪儿你相信吗?”
我心有点微微的凉了,如果他也不知道硬盘的下落,那么我们想找回硬盘就没多少希望了。他说道:“硬盘是我拆的,但我的确不知道它到哪去了。”我问道:“这怎么说?”他说道:“我记性不好,容易健忘。”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和这样一个“人”交流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会突然又消失了,我问道:“你能记得多少?”他说道:“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硬盘的下落。”我问道:“什么条件?”他说:“杀了我。”
我敢说,这样的对话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崩溃掉。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已经不想再活着了,那个贱女人已经死了,何其微应该解脱了,他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所以他想去死。
我说道:“你死了他也会跟着你一块死的。”他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勇气自己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我不想伤害他。”我苦笑道:“你都做不到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到?”他瞪了我一眼:“你是心理学家,你一定有办法。”
我问道:“你也认为他的心理有问题?”“嗯,我当然知道。”他痛苦的看着我。我又问道:“为什么?”他说道:“他没有问题,那我是从哪里来的?”我说道:“你不是想毁灭他的一切么?难道不包括他的身体吗?”他摇了摇头:“我原谅他了,都是那个贱人,不然他不会这样的。”
我内心有些悲伤,“何其渺”最终还是何其微内心派生出来的,还是维护着他的自我,他逃不过人自私的本性,这个时候他仍然只为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