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鹅……项目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即便如黄昊这般兜了一大圈回来,依旧还是碰上了知易行难的问题。
以理论来说甭管穿越到了什么朝代,挣钱的项目不外是一皂二玻三钢铁、四硝五厨六火药,凡此种种皆是穿越成例。
一皂便是制作肥皂、香皂,基本上这是种原料易得工艺简单,没有科技壁垒的好项目,动物油、植物油都能作为原料,皂化反应基本都被各类穿越小说给写烂了,黄昊自己莫约在十多年前刚接触穿越文的时候就丢了一百多块钱试验了一把,确定是拿到了制皂成就的。
二玻便是烧玻璃,原料简单,工艺也不复杂,至于炼钢就更不用提了,四硝是以硝石(纯硝)制冰,五厨就是做吃食、六火药就是造枪炮,这些对黄昊来说理论都是极其丰满,却是从未实践过。
只不过随着他仔细一问,又跑去华容县里一瞧,香皂、肥皂、药皂这些东西早就不算稀奇的物件,尤其是民用肥皂的价格基本上快烂大街了,一块两寸宽半寸高五寸长的猪油皂,居然才卖十八文钱。
仔细一想,制造这些个行当,其实早就被他安排给了笔下的主角,然后也就发现甭管是肥皂还是玻璃,又或是钢铁、火药、厨艺和用纯硝制冰的工艺,早就被他写在了小说里,成为了主角黄杰的独门手艺。
一时间,黄昊也就纳了个闷,瞧着一无远忧二无近虑,家里也不缺吃穿,也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倾覆之危,只得耐着性子寻找时机,再说算算时间等秋收之后便要迎了杨家三娘过门,还是不乱折腾为好。
这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整个六月倒也无惊无险,黄昊也把每天早上起来耍一路第六套广播体操的事给坚持了下来,六月底的时候杨轩他爹亲自去了华容县一趟,把杨三娘给带了回来,也就开始准备起了过门的事情。
转眼便是七月初二,大暑。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嗯嗯!该是‘卷地风来忽吹散,杨家村下稻如浪’才合适!”
黄昊戴着一顶竹编斗笠,直着脖子立在杨家村外的稻田之中,感受着一浪浪的凉爽清风擦着稻浪在田间肆掠,撩着后背前胸一身的毛孔透出舒爽,瞧着远处山边翻卷的乌云和阳光之下隐约可见的太阳雨,心中不由感受到了当年杰哥版的《霍元甲》里,遭逢大变的小霍在苗疆的梯田劳作时所感受的平静,不禁随口吟出了苏轼写于熙宁五年(1072年)六月二十七大暑日的《望湖楼醉书》,且还大胆的改了几个字,叫这诗应了如今的景。
瞧着风吹稻浪,层层叠叠,南方的水稻虽不如北方的麦浪那般高挺,但饱满的稻粒和黄灿灿的稻穗随风摇曳的模样,却没有那个农人不欢喜的。
至于黄昊,虽然之前他不是农人,也没正经的种过地,可眼前的这大片稻田,可当真是他一天天的守着,瞧着一束束的稻穗从灌浆之前的干瘪到了如今的饱满,岂有此情此景,他不想吟诗一首的可能。
哪知道也就在此时,听得背后“咣当”一声,扭头一瞧,却是瞧着坐在凉棚之中的黄二杆子正一脸懵逼的瞧着,从他空悬着的手腕和地上碎裂的钧瓷茶碗可以瞧出,刚刚他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脱手打碎了平时甚是爱惜的瓷碗。
虽说黄昊确信,黄二杆子刚刚打碎的钧瓷茶碗搁在后世铁定能换一套一线城市中心城区的小户型,不过此时的他却是没什么兴趣计较。前年黄二杆子在洞庭湖里“赶鱼”所获的瓷碗瓷碟如今在家里还有整整三箱,像是如今这般随手碎个茶碗,当真是不心疼的。
“大哥,过路雨要来咧!”
黄二杆子瞧着黄昊扭头来瞧他,忙也掩饰一般赶忙又拿了个青花瓷碗倒了茶水,唤黄昊回凉棚歇脚躲雨。这黄二杆子唤黄昊做“大哥”倒不是认子做兄乱了辈分,而是这北宋年代乡野间父称子的一种特有的招呼,放在往前黄二杆子是绝不会这般来唤,多是唤他做“黄大”,直到黄昊搞出了大禹这个大伯托梦之事,这也才改了口。
听得招呼,黄昊沿着田坎缓缓行了百十步,前脚才进凉棚,后脚外面也就噼里啪啦落下了黄豆大小的雨珠儿。虽是秋收在即,但算算时日,怎么也得还有十多年才能收稻,所以此时落上几场雨对田中水稻也没什么大碍,而且眼瞧着四野之中云彩朵朵极是光亮,这落下的自然不是什么瓢泼的大雨,一场过路雨罢了。
入得凉棚,黄昊倒也是无甚废话,接了黄二杆子递来的茶碗,便四平八稳的坐下饮茶,神色之间透露出一股子成年人的稳重神色,身上一股子渊渟岳立的气度直逼得黄二杆子不敢正眼瞧看,手足无措的自个儿蹲坐在了凉棚一角。
这当然是废话,黄昊穿越之前怎么说也是三十中半的油腻中年男,省级的那啥、文艺界的牛叉人士,经常去什么省里、市里跟各级领导济济一堂共商大事,自有见过大场面的气度。
前几日刚刚魂穿寄生,怕叫人瞧出端倪倒也刻意模仿黄大的做派,近些日子已经把托梦之事玩得遛熟,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伪装了。
饮过了茶,黄昊便也在凉棚里闲坐,只是沉默不言,眉头紧锁的样子瞧得黄二杆子心惊,心说自家黄大最近的气势越来越强,随便一坐身上便隐隐透出了一股子官老爷的气派来,端的是叫他心中有些忐忑。
不久,听得凉棚顶上落珠之声渐消,自是过路雨云远去,黄昊便也起身与黄二杆子道:“你南我北,且去看看水口,莫叫骤雨翻了!”
黄二杆子径直答应,两人便分头出了凉棚,各自去田头查看水渠的灌口。这过路雨虽然雨势不大,但来势甚急,虽不怕打落了稻谷,可也得担心骤雨猛然抬高田间的水位,然后冲开了各家水渠的灌口,坏了浇地的规矩。
父子二人巡查了一圈,倒也没发现什么错落,刚转回自家的凉棚,却也瞧见杨轩一脚高一脚低顺着田径疾奔而来,待到近前也就听得杨轩唤道:“黄大!黄大!出大事了!”
奔到近前,杨轩一把扯着黄昊衣衫,上气不接下气的急道:“快快!三娘惹了大祸!大祸啊!”
“究竟何事?”黄昊平时瞧这杨轩虽然不是个伶俐的人,但也算敦厚老实,更别说那杨三娘也是在大户人家干过使女的人物,平白怎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杨轩伸手一指村里方向,急道:“方才那吴家的小少爷寻到了村前,惹恼了三娘,三娘便把他给打了,谁想那鸟厮是领着县里的快班班头一块儿来的,如今要锁了三娘去县里下牢,俺爹正在哀求,让俺急来寻你。”
黄昊一听到是乐了,想不到这吴家的少爷吴冰竟然对杨三娘还存有心思,居然寻到了杨家村来,当下也不急切,随手把斗笠一摘,就在渠边把脚上的泥一洗,慢条斯理的换上鞋后,便也随着杨轩往村口行去,黄二杆子也无心再守什么稻田,也自然跟在后面。
不久三人来到村前,倒也见得几十号人围在村前的大槐树下,里外三层的模样,还有妇人大声哭喊,黄昊拨开人群一瞧,但见得那照过一面的吴家少爷吴冰正坐在树下的一根长凳上,手里攥着一块方巾正遮在额上,方巾上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该也是叫人打破了头。
此外,在他身边围了三五个家人模样,还有一个身穿衙门捕快服色的胖实汉子单手提了一根小儿胳膊手臂粗细的锁链,锁链的一头是一付环铐,却是正铐在杨三娘的脖子和双手上,杨老爹和杨母都跪在地上,一个抱着胖实汉子的大腿,一个抱着杨三娘的身子,都是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儿,唯独杨三娘脸色苍白闭目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哟呵!正主儿来了!都撒手吧!”
那捕快班头瞧着黄昊拨开人群走了出来,顿时咧嘴一笑,便低声与抱着他大腿的杨老爹吆喝一声,而后一抖手上的锁链,指着黄昊喝道:“兀那小子,你可是这娘子的夫婿黄大?”
黄昊瞧见此人指向性如此明确,当然立即猜到此事肯定有肉戏,便也点头道:“正是!不知差爷寻某何事?”
班头一扯锁链,指着杨三娘道:“你家娘子蛮横逞凶,殴伤良人,某要将她拿回县中治罪,你可有话说?”
班头这般问话,自然也是有缘由的,虽然杨三娘如今还没正式进了黄家的门,但整个杨家村的人都知道黄杨两家和亲之事,小户人家虽然搞不起三书六聘,但必要的环节两家早都走完了,所以这差人要拿人,除了要问杨三娘的父母之外,也还得问了夫家意愿,是不能不告就拿的。
黄昊咧嘴一笑,却是答道:“差爷说的是,蛮横逞凶,殴伤良人,这可是重罪,俺杨家村人皆是良民,我黄家也是良善之家,自然万万不敢阻拦差爷办案。”
随后黄昊扭头一扫,便指着杨轩道:“且去寻了麻索来,将三娘好生绑了,与差爷押送去县里!”
黄昊这话出口,顿时惊掉了一地的眼球,便是那班头也满脸愕然,脑门上更是密布黑线……这,这根本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