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老爷望着那个鬼魂,颤声道:“这……便是鬼么?不想倒是与常人无异……”
而那鬼魂则越发困惑起来:“龙神使者,这,这是谁?”
我奇道:“您可看好了,这便是这洪兴盛的老板翁老爷,您口口声声说是他强占了您的木材,却不曾给钱,可做的数?”
那翁老爷哆哆嗦嗦的说:“鬼魂大爷,您日日在小的仓库里面作祟,小的却并不知晓是从哪里招惹了您,这素昧平生的,只求鬼魂大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条生路,小的还得养家糊口,
那鬼魂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的表情,道:“还……还当真是素昧平生,这个人,并不是小的要寻的那个人!”
“素昧平生?”我吃了一惊:“可是,这便是如假包换的洪兴盛木材铺子的翁老板啊!您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强取豪夺了您的木材,然后还欠账不还,把您逼上绝路的吗?”
那个冤魂一脸茫然:“是倒是……可是与小的打交道的那洪兴盛铺子的老板,却并不是他。”
“不是他?”我越加狐疑起来:“那是谁?”
“嚯嚯嚯……”仓库里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此次你们两个背着本神单独行动,全数又不伶俐,怪不得查探出这许多东西,还是得不到一个定论,当真可笑,可笑。”
我回头一看,赫然是龙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斜斜的站在我们身后,瓜片则嚷叫起来:“独自查探,什么都瞧不见!”
正山忙道:“原来饕餮哥哥也前来相帮委实为吾与傻狍子如虎添翼……”
龙井不耐烦的挖挖耳朵,道:“谁要给你们如虎添翼?你们这两个笨蛋,连冒名顶替这样的老套招数都不知道,简直是可笑可笑。”
再看翁老爷和那冤魂,俱见到了凭空出现的龙井, 那翁老爷听说“龙神爷”三个字,吓得呆立在原处,木头人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微微打颤,而那冤魂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的说道:“求龙神爷为小的做主!害了小人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人,但求龙神爷慈悲,帮小的寻得真正的欠债者,还小的一个公道!”
“龙神爷的意思是说,拿走木材,逼死这位冤魂的不是这翁老爷,而是假冒翁老爷的人?”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了……将这位冤魂的尸体胡乱埋葬的,是一个木工师傅出的主意……难不成……是那阻挠开门的谭师傅?”
正山忙道:“定然是他横加阻拦定然不是好人待吾将其捉来交与饕餮哥哥处置。”便絮叨着,边摩拳擦掌准备要去拿人。
“正山!你平时唠唠叨叨也便算了,为何今日还毛手毛脚起来,该不会是为了在傻狍子面前露露脸面吧?还是说,你也想要这龙神爷的位置?”龙井一脸讥譙的说道。
正山倒像是给人戳穿了心思,梗着脖子连连摆手道:“饕餮哥哥说笑了吾不过是想着速速将那恶人捉来罢了吾怎敢觊觎饕餮哥哥的宝座这可不妥不妥……”
“可是那恶人,却并不是那谭师傅呢!”龙井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是谭师傅?”我瞪大眼睛:“那还能是谁?”
“所以本神时常教导你们,知人知面不知心,”龙井得意的摸摸下巴,道:“却是一个你们想不到的人。”
这时那翁夫人捧着账本急急忙忙的来了,也不曾发现仓库里的陌生人没有影子,一心要给翁老爷澄清真相,忙把帐册交到我手上来:“龙神使者,你且瞧瞧,那紫檀木分明是我们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早便清了帐,怎么可能还欠着的!”
我仗着略微识些个字,也做模做样的翻看开来,果然,在“紫檀木”这一栏下面,分分明明写着“钱货两清”,我再一看经办人,这才大吃一惊,竟然,是那黝黑和善的孙师傅!
“这这这……”我望向龙井,连声道“这不大可能罢?”
龙井翻翻眼睛,道:“事实胜于雄辩,你倒是也可以询问询问那吊死鬼,那自称翁老板,钱也不还,生生逼死他的人,生的什么模样,可与你见过的那个人吻合。”
那吊死鬼听了,也不等我问,忙道:“那人身量不高,却十分精壮,三四十岁,黑的如同那炭木一般,他便自称此间的老板上门去小的那里买木料,小的追进仓库,也见他正在仓库里面清点木料,小的说要是钱不还来,唯有一死了之,他却不信,只说小的管死,他便管埋……”
“怎么样?”龙井笑道:“把那人唤来,三堂会审,总能明白个中内情。少不得,也是一出带着泪的戏。”
我忙看向了翁老爷,翁老爷给见到的听到的震撼的说不出话,这才反应过来,指着翁夫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把老孙唤过来!”
翁夫人还一知半解,不大明白,但听见翁老爷发了话,忙一溜烟的出去寻孙师傅了。
不多时,那翁夫人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老爷,寻不得,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孙师傅到哪里去了!就连小树,也不见了!”
“哎呀!”翁老爷红着眼睛一拍大腿:“咱们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给那天杀的孙师傅给算计了!闹了半天,全给他骗了!”
“不会吧……”翁夫人半信半疑的说:“咱们家的木匠师傅,就数这孙师傅最是能干,采买和我手艺,样样来得,人也忠厚……”
“你知道甚么!”翁老爷气急败坏的说道:“这次全栽在他手里了!快,快将家里所有人都唤起来,去捉了那个冒名顶替的孙师傅来!哎呀!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从哪里寻呦……”
“事发突然,他又无处可去,定然是先到那狐狸鹏家里去了,正在做以后的打算呢。”龙井笑道:“你们去紫玉钗街东头的破败宅子里,准能寻得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