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医生提醒她,该孕检了。
苏家玉算算,五个月多一点了,上次孕检是卿卿婚礼前一点。
她和江城禹提了。
他难得操了一点心,“这颗球大了不少,上次是说五个月可以查一查脐带血配型了吧?”
“是呢,你不说我都忘了。”苏家玉摇摇头,“怀孕后脑子跟不上,越来越明显。”
江城禹鄙视地瞥了她一眼,站得远,掸了下烟灰,“月份大了……去专门的妇科医院,老子安排一下。”
他转头打电话,大概是吩咐下去。
苏家玉听他说,明天。
等他挂了电话。
她很好奇,“江先生,你近日有空了?”
他深邃地靠着落地窗,懒懒横她,手指拿烟的动作那么随意,却衬得魅惑里浓浓的男人味。
今天醒来,没戴鸭舌帽,头发也没梳成油头,短短冽冽地垂在鬓角,遮住了美人尖,一连浓密眉峰。
他还要讲无耻的,“有空啊,要不然来搞你。”
“……”她咬紧红了的唇。
反正,对话是进行不下去的,他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她红着脸,就说,“我也看新闻了,江先生别乱说,我不傻的,我知道最近外面太平了。”
他嘴叼进烟,与她隔着两扇窗户三米距离,对话,他慢慢的低声邪笑。
大概是因为她小白菜露头般的那句,我不傻的。
分明在他眼里,就是土不拉几。
静默了几秒,彼此心里都在品味着这难得相处。
苏家玉也很好奇,又问,“江先生,你为什么总要带鸭舌帽?”
“因为老子帅。”
“……”她还一并问了,“那,花衬衫呢?我见你总穿淡花衬衫,无论什么颜色。”
“不帅吗?”他懒洋洋的。
她嘟了下唇,“还行……是帅,不过别人是穿白衬衫的。”
“草,白衬衫有什么看头。老男人才穿。老子混社会的,这是帮衫,懂?”
“啊?”
他捻了烟,走过来,高大的身躯,低头使劲拍她秀气的小脸,拍完了后低头用嘴啃她,“白痴,校有校服,老子一个帮还没帮服?跟你说了也不懂,土包!”
“………………”苏家玉。
她懂,倒是都懂。
不过,到底是谁土?
一个帮派还要帮衫?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混社会的?砍人的?
穿个破花衬衫就知道你是大佬了?
苏家玉可服了他。
原本还以为,有个浓厚的故事,或者一个男人内涵的显现。
其实根本没有,戴帽子是为了耍帅,穿花衬衣还是为了耍帅……
也不知道他到底几岁,活得要不要这么嚣张浮夸?
……
第二日,江城禹就带她去医院做孕检了。
白天开车出行,过了莲花大桥,街上没有游行的学生和市民。
看来,风波暂且过去。
苏家玉也不懂,到底是谁挑起的风波。
而风波的始作俑者,其实就坐在她身边。
到了医院,江城禹接电话,尚龙在那边说,“大佬,还是注意点,虽然现在江司长票数下降了,难保警司那边不借由头反找我们麻烦啊,而且,被你利用的三皇社团那边,万一察觉是你借刀杀江司长,你跟警方报信说他们货有问题,那怎么办?你就被揪出来了。”
江城禹冷着眼底,蓄蓄地笑,“白目,老子挑起黑/帮和z俯冲突这么多年,哪次失手过?做好你的事。”
“是。大佬,不过你出行还是小心,尤其还带个大肚婆,何家又盯着,你不要显眼了。”
说来说去,尚龙就是不喜大佬为了姓苏的这个女人,降低对自己的安全标准。
虽然姓苏女人不太可能,但是难保她没有撒娇语哄大佬,陪她产检啊,孕期女人不都娇气么?
被莫名背锅的苏家玉,此刻正被阿左带着,走向妇产科。
男人在后面,离了三米远。
苏家玉控制不住的,偶尔回头看他一眼。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因为,这还是怀孕以来,第一次,孩子的爸爸陪着她产检。
产检规定丈夫陪同,肯定是有它的意义。
虽然他不是丈夫,这辈子也成不了丈夫。
但他是肚子里宝宝的爸爸。
陪着她,她心里当然有一种踏实感,也……有点点说不出的高兴。
以前怀小桃子,她都是一个人……来来去去挣扎了十个月,最后还差点死在产床上。
蒙了蒙眼睛,她放下包,走进检查室。
除了例行的怀孕必须检查项目以外,增做了抽血配型测试。
苏家玉对此,不怎么担心,几乎有种本能的确定感,宝宝是为小桃子生的,同一个爸爸同一个妈妈,肯定匹配。
她的潜意识里,忽略了那小部分不匹配的几率,充满希望。
中午时分,检查完毕出来,她问江城禹,“配型测试要三天才出来吧?”
江城禹扭头看了眼阿左,阿左跟着那个医生走向办公室去问了。
苏家玉整理衣裳,细致的扣好每一颗扣子,捋平褶皱,“那江先生,我去医院看小桃子了,你去么?”
她有点希望,他也一起去,小桃子最近更加虚弱,不爱说话了,如果看到爸爸和妈妈一起出现,小家伙会很高兴。
她高兴了,精神就会好一点。
温吞吞的眼睛里,那点期盼,男人都看到了。
这么温顺的祈求,他心里自然是得意的,以前她他妈还不肯和他同时出现在医院,总是有意无意和他错开探视时间。
现在,这他妈打脸了吧?
他也不说话,拎起她就走。
苏家玉有点饿了,肚子大什么都馋,看到医院营养餐厅的面包都馋。
江城禹简直鄙夷,指了下马仔,马仔去给买了面包。
一路出来,上了车。
那个挺年轻的马仔还在后面喊,“阿嫂,阿嫂,你的面包啊!”
医院虽然清空了,但是有很多医生护士齐齐看啊。
苏家玉羞得没脸了,面红耳赤赶紧往男人的胳膊后面躲,两人此时都坐进车里,她一直急的低声说,“别让外人误会了,什么阿嫂啊,江先生,你快当着我,快点啊。”
男人默声不语,误会,怕什么鬼?
低头看时,看到她红彤彤的耳垂,圆润而剔透。
他喉结一动,倒是难得没拆场,用劲臂揽了揽她。
马仔把面包递过来,大佬接过,本以为会有赏赐,结果是很冷的一脚,把他踹到在地上!
直到车开走好远,马仔还回不过味来,直叫嚷,“妈地,大佬几时这么护身边的马子了?”
车上,男人把东西丢到她老实的怀里,“破面包。”
苏家玉:……
也不讲话,拿起来默默扭到一边去吃了。
到疗养中心后,小桃子却睡着了。
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场景,小家伙没看到。
乌泱泱的,小嘴带着呼吸罩躺在那里,很白,很瘦,就好像无声无息。
苏家玉又惆怅了。
江城禹呆了一会,大概下午四点,电话进来。
那边阿左说,“结果差不多可以出来了。”
江城禹嗯一声,长腿一放站起身,刚要叫床边的女人,电话里阿左突然讲,“大佬,别叫苏小姐吧,那个,你先过来医院这边。”
“咩事?”他挑眉。
阿左没说话。
电流里,有一阵沉默。
再抬头时,江城禹挑起的那道眉,逐见绷紧。
苏家玉打完瞌睡回头一看,几时不知道沙发里没人了?
他呢?
她拖着肚子起身,还跑去病房门口看了看,除了几个马仔,没其他人。
身后,小桃子醒了,苏家玉望着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又觉得没必要打,她也不习惯给他打。
干脆等等,他应该还会回来吧?
……
下午五点。
江城禹从那边的医院办公室出来,一身的杀气,满屋子医生一句话都不敢讲,战战兢兢赔在后面。
他凛着那道断眉,眼神里寒气渗得森冷,“盯着老子看干什么?重做啊!”
“江、江生……”那医生嘴都结巴,“其实无论重做还是放缓时间做,结果是不会变的。”
“不匹配,就是,不匹配啊……”
“怎会?”他把结果扔到医生脸上,笑言,“都是老子干得怀孕的,生下来的, 你怕是变异啊!”
那医生垂目,“虽然几率很小,但这位小姐真的很不幸,这一胎就是那小几率中的,与您的大女儿不匹配,这在医学案例中,有过的。无办法。”
“艹,”他转头,长指冷峭,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了,侧脸冷如杀神,“草!”
阿左见他的情绪是极差了。
挥走那些医生,捡起那份结果,短时间内,也不敢走过去。
足足等他抽完一整根烟。
男人旋着雷霆的眼底,果然安静下来,静如死水。
阿左开口,“大佬,这个结果……”
“给老子。”他薄唇抿地菲薄,成一条直线。
鬓角的太阳筋突起。
阿左再小声问,“那苏小姐那边……”
“你有嘴巴讲一句试试?”他睨来一眼,心中还没决定,先做警告,淡淡而狂冽,“先把这几个医生的嘴给我缝住。别生事端。”
阿左明白,是指何家那边,还有契爹那边,怕卷起大风。
“可是,瞒着苏小姐的话……小大佬的病等不得,大佬……”
“我他妈不知道啊!”他发脾气,阴鸷的眼睛,深深卷起骇浪。
可是,怎么去告诉那女人?
江城禹返回疗养中心。
人还没走进去,光脚步声,就被她听出来。
“咦,爸爸来了啊,小桃子。”——轻快的声音。
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舍得抱女儿,小桃子不能24小时全躺着,全靠她抱着女儿走一走,舒松小筋骨,给她不断按摩。
苏家玉把女儿放到秋千上,垫了软软的坐垫,她扭头来,冲江城禹笑,舒眉淡眼都是柔柔,“江先生,你去哪里了?小桃子等你两个小时了,是不是很忙?那你再陪她十分钟,我喂她吃点晚饭。”
江城禹长长久久地站在那里,没有靠门边。
不知怎么,摆不出很慵懒无所谓的样子了。
看着她,她那副温吞和善的样子,笑意涟涟,今天她是开心的,产检初步结果各项还算正常。
检查出来后,就还笑着对他说了一句,“终于五个月了,我每天盼着宝宝快点长,时间也成倍过才好。”
好什么鬼?
好不了。
妈地,妈地!
他此生,硬心一颗,居然也会有不忍心的时候,杀人运货,坏事做尽,砍人手脚,每一句冷话都是真话。
此刻,被这么一个普通也无多特别的女人,就是弄得他,心脏里生出一股很陌生的蛰痛感,微微的。
妨碍他继续冷血无情。
老母。不能告诉她。
他抬手拧住眉头,看着她,就知道不能告诉她。
这个白痴女人,也算贤良,也算体己,善而无害,温又懂情,可上帝,就是没眷顾她一下。
草。
“江先生?”苏家玉嘴角的笑还没落下来,看着他冷峻的眉眼,“我和你说话呢,你在走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