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刀奴(1/1)

第七式“杜若”丝毫没有松散。

“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着话。那是因为姐姐很强啊——但我这半年也并不是在四处玩耍啊。可不会再像——去年那样子了。”

“诶?”

七实露出了微笑。

可以散掉的架势,从一开始就没有——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让人觉得稍微松懈了。

“嘛,只要看·看·你就能明白了——那么多少能给我说说么?这半年来,你到底干了什么?”

“首先是在因幡沙漠,跟一个叫宇练银阁的剑士交了手。他的居合斩真不得了——拔剑的轨道根本看不见。”

被七实这么一说——七花张开了嘴。

“接着,就是出云的郭贺迷彩——用着跟虚刀流很相似的剑术千刀流,跟她一番苦战——下一个依然是个剑士。錆白兵……明日最强的剑士啊。苦战之后成功取胜。”

“嗯。”

七实完全没有要赞赏的意思,只是随声附和着。

“也就是说现在你是日本最强啊。”

“没错。因为如此,接受了一系列挑战——嘛,那种事情数都数不清。接着的大战,是跟萨摩的校仓必——我打破了他引以为豪的绝对无双的防御。最后一个是冻空粉雪——虽然是个少女但是却有着吓人的怪力。可我却伤都没受就赢了!”

七花冲着姐姐撒了谎。

在正式对决中。

“撒谎可是成为小偷的第一步。”

她立马就识破了,斥责道。

“最近你左胳膊才受过伤,看·看·就明白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最后的冻空粉雪,的所为吧。可是啊……看来是痊愈了啊。”

“……总之!”

谎话被戳穿,七花感到有些尴尬,声音多少有些激动,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沮丧——冲着姐姐说道。

“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了——比起去年第一次跟姐姐交手的时候变得强多了。要是还小看我的话——会受伤的哟!”

“受伤?”

七实听了七花的话,一脸困惑。

“你在说什么天真的话啊——不是跟你说了是正式对决了么。完全没有杀气啊。”

“你说杀气……”

七花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七实有些很不愉快地说道:

“果然——变松懈了呢。”

“松——松懈了?”

“真是的……从一开始就很不放心了。真是的真是的……到底是谁的错呢。宇练银阁先生的错……是郭贺迷彩小姐、錆白兵先生、校仓必先生,还是冻空粉雪小姐……又或是,”

她盯视着。

七实斜了斜眼——冲着墙边的奇策士暼了一眼。

“你·的错么——咎儿小姐。”

“……”

咎儿正面接受了七实的视线——

却一语不发。

只是从未想要从视线下逃走,与七实对峙着。

“……气量果然大。啊算了——七花。我再说一遍——这既不是陪练也不是比试。而是正式对决——生死相搏哟。我一心想要杀你——你却完全没想要杀我。就算做不到那种事,至少也要有——被我杀掉的心理准备吧。”

“……所以说,不要小看我哟,姐姐。”

七花说道。

“虽然现在交过手的对手中,没有比姐姐更强的人——但现在的我依然比姐姐强。要真是正式对决的话,被杀的毫无疑问是姐姐。”

“所以说——就那么来就行了。”

“现在,姐姐你确实拿着四季崎的刀……恶刀‘鐚’吧,那么我们不用打就能解决吧。只要把那个给了咎儿,就能完美解决了。那我又为什么非得和姐姐生死相搏呢?”

“可笑的问题。”

七实笑了。

她嘲笑着。

“剑士碰到剑士——岂有不战之理?”

“姐姐不是剑士吧。”

“说不定是那样。”

七实轻轻踏出一步。

“我不过是——刀而已。”

“……”

“你不是么?七花——既然即便如此你还要找战斗的理由,那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为了找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才来的。这方程式很好理解吧?‘想要刀的话’——‘只有打倒我’哟。爸爸也没教过你比起自己的所有者来更关心姐姐吧?”

“……明白啦。”

七花说道。

“我跟你打就行了吧,真跟你打起来——会发生什么可就不知道了啊。喂,咎儿。”

“嗯?”

突然听到七花叫自己,咎儿吓了一跳,回答道。七花冲着这样的咎儿,

“信号,就拜托你了。重整姿态。”

如此说道。

是么,咎儿同意了。

不仅是七花——咎儿也对这场对峙抱有迷茫。所以被如此要求时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可是,经过了一番踌躇后她依然抬起一只手朝向天花板——

“对决——开始!”

她大喝道。

于此同时——七花冲了出去。

以第七式“杜若”之姿,直直地朝七实冲了过去。

不,准确来说——并不是直·直·地。

从虚刀流“杜若”中衍生出的缓急自如、变幻莫测的步法。直到到达毫无架势站着的七实那里前,算上各种细微动作,七花一共做出了共计二十四次牵制动作。

七花和七实相距不足五步,这已经是能够做出的牵制动作的上限了。

他明白——

他明白姐姐的强度。

所以一点都没有留手。

从一开始就使出全力——使出全速来挑战她。

“七花。”

平静的口吻。

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正在冲过来的七花一样——七实说道。

“虽说是正式对决中,但还是给你久违地上上课吧——你犯错了。”

盯视。

眼睛一直在观察着——七花的一举一动。

“首先……因为你这半年经历过各种各样场合,所以就变得比我强——那怎么可能。我啊,可是有这个‘眼’的。看破一切的我的‘眼’——只要用这眼看过,你的强大就立马变成了我的所有物了。”

鑢七实天才性的外现——见稽古。

只要看看就能习得对方技艺的战·斗·技·术。

因为这种天才性,父亲鑢六枝禁止了她一切修行——可是,因为拥有着见稽古这种技术,不需任何努力和修行,只是看着六枝和七花的修行——就将虚刀流所有的招式,全部铭记于心。

说是虚刀流却并非虚刀流。

说不是虚刀流却又是实实在在的虚刀流。

这就是鑢七实。

而这“眼”并不只是能够习得他人的战斗技术——还拥有着能够看破一切的能力。

无论是何种技术,无论是何种动作。

抑或有什么弱点。

所有一切完全看穿——这就是鑢七实的见稽古!

“……是啊!”

七花当然也知道。

从出生就一起长大的姐姐——她两眼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使出了二十四次牵制,却依然不够——七花清楚知晓姐姐已经将这二十四次完全识破了。

并不只如此。

姐姐知道七花所有的一切。

知道虚刀流所有的招式——比虚刀流历史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其招式。无论表里,无论短长。

无论七花使出怎样的招式,七实都能反应过来,并合理处理吧——只有一个招式除外!

虚刀流最终奥义——“七花八裂”。

虽然称之为奥义,但其实是七花半年前随便考虑、创造出来的、既无历史又无传统的招式。

一之奥义·“镜花水月”。

二之奥义·“花鸟风月”。

三之奥义·“百花缭乱”。

四之奥义·“柳绿花红”。

五之奥义·“飞花落叶”。

六之奥义·“锦上添花”。

七之奥义·“落花狼籍”。

这是将虚刀流现存所有七个奥义一起使出的华丽招式——这个招式,就算是七实,也只·看·过·一·次!

七花所知的虚刀流招式中,能对七实生效的——也只有这个“七花八裂”了!

七花坚信着这一点。

七花坚信着这一招可以对七实生效。

无论多么天才,无论“眼”多么厉害——没·有·弱点的东西是无法看破的。

自己考虑出来的招式。

正是虚刀流的最终奥义!

“虚刀流——‘七花八……’”

“这招也一样。”

突然。

就在七花向七实使出招式的时候——就在那一瞬间,七实平静地继续说道。

“现在你也——跟半年前一样,一直比我弱。”

墙边看着的两个人。

在特等席看着某种意义上现日本最强对前日本最强的惊天大战的两个人——无论是咎儿还是右卫门左卫门,都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七花使出奥义为止的事情——还可以勉强看清。

可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段时间仿佛被消去了一般——完全不知道在之前的一瞬间里,这个道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能清楚看到结果。

飞出六尺远的鑢七花的身体——撞进了道场的天花板里。

天花板已经坏了个大坑——该说是仰躺着还是俯趴着呢,总之,七花面朝地面,背部则完全陷入了天花板中。

似乎还有意识。

脸上只有完全呆掉的表情——看着正下方的姐姐。

姐姐却并没有抬头去看如此的弟弟。

只是。

“……哈啊。”

她叹了口气——啪地拍了下手。

这声音的冲击波倒并没有让整个道场都晃动起来,但七花还是从天花板上朝着铺着地板的地上落了下来——多亏了他那运动神经,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七花悄无声息地四肢着地。

即便是弄坏了天花板,背上也一点伤都没有。

真是结实的身体。

可是——呆呆的表情却没有变。

“诶……”

声音从他嘴里漏了出来。

“喂,姐姐——刚刚,你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那又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吧?”

七实平静地说道。

“不过就是抓住你的裤腰,往上面一丢而已——什么技巧都没有。只不过是蛮力罢了。”

“……”

这种事——当然明白。

跟站在墙边看着的咎儿和右卫门左卫门不一样,七花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抓住空当,使出“并非技巧而是蛮力”的反击,这种事七花也做得到——但这理应是“只有七花”才能做到的事情。

虽说同为虚刀流——但是七实却跟他不同。

七实的体格、体力,跟奇策士咎儿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体弱多病,那身体根本不适合战斗——单·单·只·凭·她·的·天·分,是无法补足的!

能够绰绰有余地弥补缺陷的天分——

“不、不可能——开什么玩笑。姐姐,你不可能有——能够将我丢出去的腕力的。”

“还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弟弟啊——你不吹我也明白你这半年没光顾着玩儿。可是七花——我来这之前也没闲着啊……你提到过冻空粉雪吧。冻空,么。那么,七花,你还记得——这·个·怪·力·么?”

“……?”

“啊!”

七花还是一脸不明所以,可墙边站着的咎儿却大叫一声。声音大到让一旁的右卫门左卫门莫名其妙地看过来。

“七、七实——你,该不会把冻空一族的村子——”

“您明鉴。真不愧是——咎儿小姐。”

“七花注意点!七实早已经看·会·了粉雪的怪力——不对,不是粉雪那种小孩子水准的东西,而是冻空一族成人的怪力——在袭击村子的时候习得了怪力!”

“袭、袭击村子——”

七花瞠目结舌道。

“那、那个——粉雪的村子,不是让雪崩给毁了么?”

“山顶上哪来的雪崩啊。”

七实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没想到还有活口啊……不过既然你们平安无事地拿到了刀,那就算了。咎儿小姐。你说的没错。毁灭了冻空村落的人——就是我。”

“……只听说你毁掉了死灵山。”

七花的声音颤抖着——他说道。

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为什么——有必要把村子毁掉么?”

“哈?”

“如果是姐姐的话——只夺走刀的程度还是能做到的吧。死灵山也是一样——而且,这个寺庙也是一样吧!为什么,为什么非得全部消灭呢?就因为姐姐做了那种事情,粉雪她——”

冻空粉雪她。

那个少女——变成了孤单一人。

“你变得喜欢说怪话了呐,七花。”

七实——再次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我可不记得拔·掉·杂·草·还得被人指责。拔草是我的兴趣。亦或是,七花,你这把刀——能够选择所斩之人么?”

“……”

“咎儿小姐。把七花托付给你——看起来是个错误啊。你明明说过放心交给你就行了——”

七实瞟了咎儿一眼。

咎儿被如此看了一眼也依然毫不畏惧地用“你这话就不对头了”反驳道。

“我的刀我要怎么使是我的事——难道不是么?”

“确实——如此啊。”

确实是不对头地把我一番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七实干脆而又令人有些意外地——如此引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