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1)

此为防盗章 符骥炸毛,“我来赌坊关你什么事!”

陆夷光凉凉道, “当然不关我的事, 我就是发表下意见而已,你慢慢赌。”说着一甩衣袖, 转身要走。

“等一下, 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不也是来赌的。”符骥觉出不对的地方来,指了指她,“你穿成这样, 不就是要来赌的。”

“开什么玩笑, ”陆夷光一脸的关爱智障, “我去赌坊干嘛, 就算我想进,我大哥能同意,你有没有脑子的。我们就是听着这里特别热闹, 所以好奇想去看看, 哪知道竟然是赌坊, 幸好发现的早。”

符骥看了看温润如玉的陆见深,要是只有陆夷光一个, 十成十她是想进赌坊撒野, 但是有深表哥在,符骥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深表哥怎么可能进赌坊, 更不可能带陆夷光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陆夷光又掸了掸长袖, “至于我为何穿成这样,那是不想被人唧唧歪歪,说我还闲情逸致出来溜达。”

这么一说,符骥倒是想起了她和杜若之间的事情,可把他纠结坏了,陆夷光倒了这么大的霉,他忍不住高兴,这女人总算栽跟头了。但是符小侯爷仅存的良心又告诉他,姑娘家遇上这种事怪可怜的,自己再幸灾乐祸,有点不厚道。

于是符小侯爷一边高兴一边同情,人都快分裂了,索性跑来赌坊打发时间,省得胡思乱想,不想背到家,才一个时辰就输了个底朝天,晦气,晦气!

遇上了陆夷光,更晦气,怪不得自己输得这么惨,今儿不宜出门啊。

“本是出来散心的,倒是越散越没好心情了,”陆夷光嫌弃地看一眼符骥,转脸对陆见深道,“大哥,我们走吧。”

符骥不甘示弱,嫌弃地瞪过去,“怪不得我手气不好,遇上你准没好事。”昨天和傅延年打了一架,今天输得一塌糊涂。

“彼此彼此。”陆夷光皮笑肉不笑地甩了一句,抬脚大步离开。

符骥用力哼了一声,以表不屑之情。

一直未出声的陆见深冲着符骥微微一笑,“舍妹顽劣,骥表弟莫要往心里去。”

陆见深这么一说,符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跟个刚刚经历了退婚的姑娘吵嘴,还是当着人家哥哥的面。

符骥的脸悄悄红了下,幸好在红灯笼下显不出来,清了清嗓子,“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陆见深颔首一笑,“骥表弟是要回府还是继续游玩?”

符骥,“我准备回去了。”

陆见深含笑道,“那就此别过,我们还要再逛一会儿。”

符骥看一眼站在不远处一脸催促的陆夷光,再看一眼优雅的陆见深,再一次感叹,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深表哥慢走。”符骥抬手拱了拱。

陆见深还礼。

“真倒霉,这样都能遇上。”陆夷光嘀嘀咕咕地抱怨。

陆见深好笑,“冤家路窄。”

陆夷光撇撇嘴,“分明是阴魂不散。”

陆见深失笑,“换一家吧。”刚才一番争吵,已经引起注意。

“大哥。”陆夷光心花怒放,欢喜地看着陆见深,还以为被符骥这么一搅和,大哥会不许她再去赌坊了呢。

大哥岂会食言而肥,陆夷光在心里深深唾弃自己的小人之心。

陆见深岂会看不穿她的心思,“怎么,以为我反悔了。”

“怎么会,”陆夷光果断摇头,“大哥才不会说话不算数呢!”

陆见深笑看她一眼。

陆夷光嘿嘿一笑。

兄妹俩换了一家更偏僻的赌坊,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陆夷光看什么都好奇,她觉得这里新鲜,别人还觉得她新鲜呢,细皮嫩肉的少年儿郎,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小少爷尝鲜来了。

开赌坊的,眼力界儿不会太差,管事的得了通报立马出来了,但见气度不凡的陆见深以及目露精光的护卫,猜出来历必定不简单,忙殷勤地迎上来。

陆见深抬了抬手,“你自去忙你的,我们就是来打发下时间。”

有心打探下来历的管事一怔,不敢再多嘴,“公子慢慢玩,若有需要,只管吩咐。”

陆见深颔首。

管事欠身退下。

陆夷光已经挑好了要玩的,她站在一张大转盘面前,两名护卫站在她左右,旁人下意识地空出一两个身子的距离。

陆夷光上下抛着银子,觉得没劲,站在门口时多热闹啊,现在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声音了,还都看着她,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美男子吗?

还真没见过!

陆夷光玩了两把,便意兴阑珊地离开,一点都不好玩,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赌博倾家荡产,脑中有疾。

陆见深赞同地点了点头,“赌博和酒色一样,毁人心智于无形,沉迷进去,人便算是废了。”

陆夷光若有所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就像里头那些人,两眼无神,形容憔悴。”

陆见深,“正是。”

“大哥放心啦,我今天长了见识,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再不会去,那里头臭死了。”陆夷光皱了皱鼻子,简直不堪回首,男人身上汗臭味,烟草味,还有各种食物味混杂在一块,臭烘烘的。

陆见深一笑,“还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陆夷光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嫌恶地皱了脸,“不玩了,我要回家洗澡。”

“那回吧。”陆见深失笑,忽见她把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

陆夷光高兴地拍了拍腰间的荷包,“说好了,赢了一人一半。”运气不错,玩了两把,两把都赢了,今儿她赌运果然旺。

陆见深垂眼看着掌心里的银子,笑赞,“我们阿萝真厉害,都能孝敬大哥了。”

“那是,大哥等着,以后我还会挣银子给你花的,”陆夷光洋洋得意,“我可比三哥厉害多了,他只会花银子。”

被中伤只会花银子的陆见游瞪着桌子上的狰狞惊悚的油炸蜈蚣、蚂蚱、蜂蛹、竹虫、蜘蛛,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倒霉催的陆夷光,出去玩不带他就算了,居然还送这些恶心的玩意儿挑衅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见游愤而冲向门口,打算和她好好交流下感情。

大丫鬟青禾忍着笑道,“少爷,二门已经关上了。”

陆见游十岁就从内院搬到外院来住。

陆见游悻悻地坐回去,看着一桌子的东西就来气,“拿下去,你们分了,不想吃的就扔了。”算了,看在她今儿心情不好的份上,自己大人大量,不与她一般见识。

“奴婢替大伙儿谢少爷赏赐。”青禾屈膝一福,这里头虫子只占了一小半,更多的是其他小吃。

陆见游没好气,“别谢我,谢你们县主去。”

青禾低了头,不敢让主子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免得火上浇油。

锦春院里,陆夷光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舒舒服服地躺在红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回忆整一天,波澜壮阔,虽然遇上了很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也有值得高兴的事。

所以她并没有愁肠百结地难以入眠,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她能没心没肺地睡觉,庆王府的茗湘院内却是灯火通明。

坐在上首的庆王妃眼底精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伏跪在地的婆子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的抬起脸,“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老奴都是被逼的。”

……

且说陆夷光处,有李莹玉这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再没人敢上来摸老虎须。连李莹玉这位王府千金,嫡亲表姐都被她弄得只能晕遁,缺心眼的才上来自取其辱。

设身处地一想,换做她们遇上这种事——未婚夫舍身去救另一个女子,也得火冒三丈。

若说杜若对谢存华没有爱慕之心,她们是万万不肯信的。如是一想,不少人开始同情陆夷光,同时生出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再来想李莹玉,就觉得她戳人伤疤不厚道了,看来李莹玉远没有她平时表现出来那般良善,个别心思重的,已经大胆联想到谢存华落水这桩事情上头去了。

李莹玉既然能在陆夷光伤口上撒盐,那么有没有可能她和谢存华也没面上看来那么要好,细思恐极。

“揭了李莹玉那张皮,心情好些了吗?”昭仁公主含笑问陆夷光。

秋千架上的陆夷光用力踢了下地面,秋千荡了起来,“还真好受了不少。”她憋了一肚子火,然为了体面强忍着,李莹玉自己撞上来,正好让她撒了气。

昭仁公主看着来回摇荡的陆夷光,“你怎么个打算?”

“当然是退婚,这种心有所属的男人,我才不稀罕!”陆夷光回地斩钉截铁,恨恨地从秋千上跳下来,“跟我订了亲,居然还敢喜欢别人。”

不管是订婚前杜若就喜欢谢存华还是订婚后才喜欢上,前者无责任无担当后者背信弃义,都不可原谅。

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却准备和她成亲,把她当什么了,没有感情的木偶吗?

“还好出了这样的事,要不然我就稀里糊涂的嫁过去了。一想我差点就跟这么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男人生活,兴许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思念谢存华,我就想弄死他。”陆夷光整个人都暴躁了。

她从小就看着父母鹣鲽情深,一直都相信自己将来也会和父母一般幸福,可差一点就被杜若害惨了,陆夷光一边后怕一边庆幸。

见陆夷光这么快就想通,而且愤怒多过伤心,昭仁公主便放心了。只要阿萝决意退婚,姑姑姑父那边肯定会同意,他们怎么舍得掌上明珠受委屈。

虽然她还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却也知道但凡付之真情,皆盼对方以真情相报。

及至申时三刻,宾客散去,今年这场荷花宴可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纷呈的一届了,一出接着一出的戏,好些宾客都意犹未尽,但当事人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莹玉年幼无知,不知轻重,言语上冲撞了阿萝,阿萝莫要与她一般见识。”金侧妃冲着陆夷光歉然一笑,“我已经教训过她,她已然知错,悔不当初。”

金侧妃安慰女儿会想办法,可哪有什么办法,她自个儿糊涂将把柄送到了陆夷光手里,辩无可辩,她能做的只是尽量把这件事对女儿造成的影响降到最小。

陆夷光点点头,“既然二表姐知错了,那我便原谅她这一回,只希望二表姐下次开口前仔细斟酌斟酌。”

金侧妃桃夭柳媚的脸扭了扭,“……”

饶是上首的庆太妃眉毛都抽了抽,“今天是你二表姐不对在先,”庆太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莹玉才好,长了副聪明相,干的全是糊涂事,打量着谁看不穿她的小心思。但是陆夷光得理不饶人也过分了,李莹玉代表的可是庆王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下的何止李莹玉的脸,还有庆王府的脸。

庆太妃话锋一转,“你不高兴是该的,但是你可以回头跟我说,我来教训她,你何必说那些话,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陆夷光喉间一哽,打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招太妃喜欢,太妃对她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小时候她还伤心地问过阿娘为什么。

阿娘说她胡思乱想。才不是,她再傻也不会分不清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不过她有阿爹阿娘,有哥哥们,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太妃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但是遇上太妃这么明显的偏心,陆夷光心里头还是憋得慌,赌气道,“她可以做,我为什么不能说。”

“不能见人,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南康长公主扬声盖过陆夷光的声音,“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挤兑阿萝,又何曾考虑过阿萝的处境,考虑过她王府二姑娘的身份。出了那种事,阿萝本就尴尬,她一做表姐还要往伤口上撒盐,那就别怪阿萝不顾情面。母妃和金侧妃与其在这怪阿萝没给莹玉留情面,不如好好管教下莹玉,小小年纪就口蜜腹剑,成何体统!”

金侧妃气得花容失色,焦声,“莹玉那是无心之失,公主误会她了。”这话若是传出去,女儿当真是不用见人了。

南康长公主冷笑着站起来,眼神厌恶,“你们娘儿俩还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当年金侧妃前来投奔庆太妃,她对这个无依无靠的表妹也多番关照,还替她安排了一门不错的亲事,结果人家心怀凌云志,趁着庆王醉酒之际爬了床,气得庆王妃险些流产。那几年,庆王妃对她这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可不薄,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行了,我说一句,你倒是有一箩筐的话来气我。”庆太妃嘟囔了一声,到底理亏在前底气不足,“时辰不早了,你回吧。”

南康长公主母子三个一走,庆太妃又打发了庆王妃一行,没了外人,金侧妃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哪怕生了三儿一女,她依旧袅娜纤细,现下泪盈眉睫,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姨母,莹玉当真是无心之过,她……”剩下半截音消失在庆太妃冷冷的目光下。

“南康有句话说得对,你们娘俩都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庆太妃语气寡淡。

金侧妃脸色巨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说不出话来。

庆太妃点了点她,“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发现凡是自作聪明的,都没有好下场。”

金侧妃颤了颤,双手撑地,头低得更低。

庆太妃往后靠了靠,疲惫地叹出一声,“你和莹玉回去各抄五十遍《道德经》,没抄完前不许出院子。”

心惊胆战地金侧妃不敢求饶,原本想求太妃想想法子替女儿挽回名声的话都不敢说了,自我安慰,五十遍《道德经》没一两个月抄不完,届时大家也就忘得差不多,这京城每天都有新故事。

金侧妃弓着身慢慢退下。

古嬷嬷捧着一杯茶递到庆太妃跟前,“太妃莫生气,当心身子。”

庆太妃接过茶啜了一口,“一个两个都没安好心,想气死我。”

古嬷嬷端着笑脸道,“您又说气话了不是,二姑娘和县主就是小姑娘间斗斗气,公主和侧妃也是爱女心切,话赶话才到这了。”

庆太妃容色稍霁,“莹玉这孩子,”庆太妃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了陆夷光, “阿萝这呛人性子跟南康一模一样。”

古嬷嬷,“这亲母女自然是像的。”

庆太妃扯了扯嘴角,唇间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笑。

古嬷嬷心里一动,再看庆太妃,神色如常,疑是自己听错了。

……

“确定了?”南康长公主摩着陆夷光的脸确认,恐她是一时气愤之下做的决定。

陆夷光躺在南康长公主腿上,用力点点头,宣布,“我不喜欢他了,我要跟他退婚。”

南康长公主望着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认真和坚决,颔首,“阿萝,既然决定了千万不要后悔,知道吗?”

陆夷光磨了磨牙,“我只后悔当初瞎了眼,居然看上他。”说着豁然抬起头,“阿娘,你帮我查查他和谢存华是怎么一回事情。是杜若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

“娘已经让人去查了。”一得到消息,她就派人去查了,总得把事情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

陆夷光抱着南康长公主的腰依恋地蹭了蹭。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公主府到了。

“公主,”白嬷嬷掀开车帘禀告,“杜阁老和杜公子半刻钟前刚到,驸马和大少爷正在招待。”

“他居然还有脸来!”陆见游高喝一声,翻身下马就往府里冲,在庆王府他就想找这个王八蛋算账,结果这个王八蛋居然跑了。

翌日,兄妹俩前往一里外的淬月山庄拜见顺阳长公主,顺阳长公主也在承德避暑。

顺阳长公主身材微腴,穿着一袭绛紫色宫装,画着浓丽而不俗媚的妆容,衬得她越发张扬矜贵。

“你们阿娘没来?”顺阳长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宿醉刚醒的沙哑。

陆夷光笑着回,“阿娘有事脱不开身,就只我们两个来了。”

顺阳长公主一笑,“你们打算待上几日?”

陆夷光,“约莫半个月。”

顺阳长公主随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好好玩吧,若有事便寻柳嬷嬷。”

陆夷光觉得应该没什么事需要惊动这位姨母,但是人家这么客气的一说,他们少不得要感谢一回。

“用过膳了吗?”顺阳长公主懒洋洋邀请,“一块?”

“……我们用过了,姨母要用膳,我们便不打扰了。”陆夷光汗了一把,拜帖昨儿就递上了,他们还特意用过午膳再过来,不想来得还是太早了的样子。

顺阳长公主也不留客,柳嬷嬷送了兄妹俩出去。

离了淬月山庄,陆见游就道,“七姨这是刚起身来着。”顺阳长公主行七。

“姨母在这自由自在的,可不就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陆夷光羡慕。

陆见游也羡慕的很,平日里卯时半他就得起了。

陆夷光一夹马腹,“走吧。”

陆见游诶了一声,驱马跟上。

将将驶出三里地,迎面而来一驾马车,认出上头徽记以及领头之人后,陆夷光兄妹俩翻身下马。

那辆马车也徐徐停下。

陆夷光和陆见游面朝马车行礼,“见过靖宁郡王。”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眉如远山,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右眼角下藏了一颗痣,只是过于苍白的病容,让人觉出隐隐的不适。

车内之人便是当今圣上第七子靖宁郡王,他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在别庄休养,深居简出,鲜为人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