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责怪和怨恨。
她能活着,拥有那么多属于她的幸福,都是南黎川给的,她怎么可以反咬一口。
南黎川,现在我不是装的要讨好你……
即便你真的想不开,不愿意放我自由。
这些都是我欠你的,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和谢谢。
很迟。
伊希娅眼神微黯,她会做完她应该做的一切,南黎川要不要原谅她,打开心结,是他的事。
但是,为什么她对南黎川充满了信心呢?
一个爱别人多过于爱自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狠心呢?
他的心其实比谁都柔软。
忽然伊希娅转过身,仿佛有着某种感觉一眼,看向门口。
门口并没有人,但是,一道身影却被灯光括得落在地上。
伊希娅接过缇娜递来的盘子:“还有最后一道菜盛盘,就可以开晚饭了。你去叫他。”
“埃,好。”缇娜解着围裙,兴高采烈地说,“家主肯定要高兴死了。”
伊希娅的目光盯着门口,那个身影移动着,离开。
他不敢正式她吗?在逃避什么?
……
伊希娅本来很害怕晚餐南黎川会拒吃,那她辛苦一晚上的成果,全都要化为乌有。
她也做好了厚着脸皮去请他来吃饭的准备……
还好,这种担心没有变成现实。
由于她的手不方便,菜都是佣人和缇娜帮忙端出去的。
伊希娅顾着汤,最后盛起来了,跟佣人一起离开厨房。
才进餐厅就见南黎川在他的位置坐着,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一道道菜摆好。
伊希娅皱起的眉舒展开,脸上划过一丝意外。
这么快?
他居然早早就坐着在等了!
“家主,这些菜都是伊小姐亲自掌厨的。”缇娜拿出红酒,忙为伊希娅邀功。
南黎川没说话,也没抬头看她,只是盯着那些菜。
仿佛下了毒一样……
菜肴很丰盛,除了以前在城堡给北挽君做的那几样,还多了一些南黎川还吃的。
伊希娅本来还担心南黎川忘了——看他现在的反映,他是比她还记得清楚吧。
“伊小姐,你也快来坐吧。”
缇娜很努力在搞热气氛了。
伊希娅坐到佣人为她拉开的椅子上,挽起微笑说:“别只顾着看,多吃一点。”
她欠他一段最完美的回忆做收场的句点。
她想在这一段回忆中,她的形象是好的……不再那么任性和不堪。
其实这些事很久以前她就想做了,顾虑太多,怕南黎川以为她对他有好感,又重燃希望;怕北挽君不高兴,知道了会吃醋,大发雷霆……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南黎川要的,从来都只是这样而已。
南黎川终于起筷,动作很慢,第一个夹起来的是菜饼。
由虾仁、鸡蛋、紫菜、蘑菇,等很多配菜混在一起的菜饼。
伊希娅也忙夹起一个饼来咬了一口。
仿佛往日的时光在她味蕾间流连……相信他也吃到了,一样的味道。
“南黎川,味道你吃出来了没?”
南黎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讲话,将食物送进嘴里,慢慢地吃下去。
整个晚餐的气氛也是凝重压抑的……
伊希娅摸不准南黎川到底怎么想,也是很忐忑地吃完一整顿餐。
末了,她又主动收拾碗筷。
南黎川眼眸深了深,盯着她受伤的手,终于逼出三个字:“为什么?”
碗碟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伊希娅的手微顿,笑着抬起脸说:“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哥哥……
她做的这些,自然不希望他误解是她终于想通了,愿意接受他了。
“南黎川你很好,真的很完美,这不是好人卡,更不是恭维。”伊希娅很真诚地说,“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有看在眼里,放在心底。”
“……”
“我对你做一些事,给你希望,又转而带来失望。”
南黎川僵直地坐在那里,手里捏着透明的水杯。
清水在杯中晃着,他的神情是如此恍惚……
“我一直对你说绝情的话,不是真的那么想你……是想把你骂走。”
“……”
“你对我做得越多,我越还不了。这辈子,我都是他的……”伊希娅避讳地没有提起北挽君的名字,“我是个专一的人,就算他死了,我也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他都那么伤你的心了。”
“我相信那是他一时的气话!”她口气笃定。
末了,伊希娅微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跟北挽君发生矛盾了?”
“因为无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时刻关注你。这是我对你永远的承诺。”
“……”
南黎川的薄唇莫名地勾着,呷一口水仿佛是酒,苦涩地慢慢贯穿。
“你在补偿我?”
“应该说,感谢——会更确切。”
“你想讨好我,好让我放你走!?”这又是她的计谋吧,这个聪明的女人。
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所以用这该死的花招来欺骗他!
她倒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抓住了他的软肋,一直地挖掘他的伤口!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幸福有很多种方式,换个思想,想通就行了。我现在想通了。”
“想通什么?”
“即便你想折磨我,我还是希望你幸福!”
“别说得这么情真意切,伊希娅,你就是想回到北挽君身边!别以为你做这些我就会信你!”
南黎川的胸口沉闷地钝痛!
明知道这是她的计,他为什么要中计!?
如果他不在她的眼里,她怎么会把过去的细枝末节记得那么清楚?
巨大的狂喜和痛处一起席卷了他。
南黎川的眉头皱起,听到她转身离开,终于抬起脸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
……
伊希娅把所有的碗都洗过,程亮的碗具一一摆好,又让缇娜拿来毛线。
她没有给南黎川编完的围巾,不想像毛衣一样,作为她出逃的条件!
而要成为一件礼物,真正意义上的。
围巾她编得特别用心,用盒子装起来,自己包了纸,打上蝴蝶结。
盒上放着一张贺卡,娟秀的一行字:
黎川,谢谢。
记得第一次听到他名字,不知道前面带着复姓,她就这样叫过他。
当时他说这个世上能怎么称呼他的,就只有她了。
一直在劳动的手,伤口扯开又扯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