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残尽,灯火阑珊。
用过晚饭以后,苏钰收拾了碗筷,放在了阿娘身旁。阿娘可能是因为苏钰本身是大小姐的关系,金枝玉叶没做什么重活,所以也不让苏钰碰这些脏活累活。
苏钰转身想走,阿娘却叫住了她。
“苏姑娘。”
“阿娘?”苏钰停下来,疑惑地看着阿娘,“阿娘唤钰儿就是了,何必这么生分?”
“好好,钰儿。”阿娘停下手笑道,“今天晚上怎么不见哥儿呢?”
“哥儿他……”一提到渔哥儿苏钰就有点躁得慌,回到家的哥儿匆匆地丢下了苏钰和卫慕言就走了不知去哪了,走的时候连苏钰的脸都不敢看一下。
“唔……”苏钰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干脆答,“可能……今天太热了他想去游几圈吧……”
“才晚春就太热了?热也没必要饭都不吃吧?”阿娘心里有些莫名其妙,满脸怀疑。
不过今天的主题并不是这个,阿娘拉着苏钰的手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钰儿啊,你觉得哥儿人如何?”
“挺好的啊?怎么了?”
苏钰诧异地看着阿娘,莫不是阿娘知道了什么?
“钰儿啊,阿娘想为你许一门亲,好给你找个依靠。”阿娘盯着苏钰的瞳孔,一片坦然。
“阿娘说的……莫不是哥儿?”
阿娘含笑点头。
苏钰另一只手抚着额头,原来自己早就被盯上了,就说阿娘为什么对自己关怀备至,原来是婆婆看上好媳妇,越看越满意。
“阿娘,能否容许钰儿好生考虑,明天再给阿娘答复?”苏钰认真道。
说实话,此刻苏钰的内心对阿娘的提亲并不排斥。相反,如果没有发生襄阳之乱,或许苏钰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是,如果没有襄阳之乱,苏钰也不可能与渔哥儿相识。
渔哥儿人不错,单纯善良,也会几手水上功夫,老实可靠。对于一般人家来说,的确是好的归属,但是苏钰的身份很敏感,这也是苏钰特别顾忌的。
苏钰起身,离开了厨房……
窗外,卫慕言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的苏钰,他自幼就擅长察言观色,他有些察觉到苏钰并不是不动心,而是有难言之隐。
苏钰出来以后并没有回房,而是直径走到了屋后的池塘旁边。
月色皎皎,玉盘倒映在池塘底,风咋起,吹皱一池春水。玉盘碎成了一片片,而水中的星星也摇摇欲坠。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
苏钰回头,却见得卫慕言戏谑地靠着柳树,那古诗十九首的《迢迢牵牛星》正是他所吟。
“你倒是好雅兴。”苏钰白了他一眼。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风骚,哦,附庸风雅。
“你有心事?”卫慕言走了过来,“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你?”苏钰不屑地看了看他,现在的她心里很烦,“行吗?”
“那得看什么事了,如果是姑娘的终身大事,我肯定帮不了你。”
卫慕言一顿。
苏钰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偷听了刚刚讲话,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姑娘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卫慕言一瞧苏钰握了握拳,就想起今天之事不由害怕,赶紧说道。
“但如果是襄阳之事,或许我有办法帮你。”卫慕言意味深长地笑了。
苏钰蹙眉,显然这个人知道了什么,短时间知道了襄阳内乱,苏钰立刻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北齐皇室好像也和公子同姓啊?”
“那又如何?”
卫慕言依旧微笑。
“那得看看卫公子说的【襄阳之事】是何事了。”
“正是姑娘心中所想之事!”卫慕言笑容更甚了,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
“北齐皇室弱冠之龄只有两人,公子不是北齐太子就是北齐的晋阳王。”
“聪慧!”卫慕言忍不住赞叹,“晋阳王正是本宫的七叔,虚长本宫一岁。”
北齐太子卫慕言!?
苏钰只觉得是晋阳王的可能性更大,而北齐太子身份敏感,怎么可能轻易离开长安都城?
没想到……
“我不需要你帮忙。”苏钰淡淡拒绝,脸上全是冷漠肃杀。襄阳军与北齐攻伐多年,积怨很深。
“莫非苏姑娘决定就这么决定嫁给一个渔郎,从此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如何?我嫁与不嫁关你何事?”
“当然不关本宫之事!”卫慕言收拾那份不恭,正言,“那么请问苏姑娘对得起你父亲,南陈名将苏应吗?对得起你苏府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吗?甚至说,你对得起七万襄阳军吗?”
“关襄阳军何事?昏君他不敢动襄阳军,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了迟迟不动手,否则也不会派……派江流云和屈涉控制襄阳军了。”苏钰斩钉截铁道。
“你错了!”卫慕言大声呵斥!
“苏钰!本宫告诉你,南陈国主之所以不敢动襄阳军。是因为大齐合兵二十万屯于南阳,惹得南陈国主忌惮而已,一旦我北齐退军,襄阳那些苏式嫡系将领跑得了?”
“还是说!你苏钰本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贪生怕死!只顾自己的安宁而放弃襄阳军!放弃你苏氏忠臣的冤屈?”
“不知你苏钰到底姓不姓苏!”
“住嘴!”苏钰愤怒一喝,双目喷火盯着卫慕言,“你究竟是何目的!”
卫慕言看着暴怒的苏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说:“本宫的目的是,要你,苏钰!”
……
卫慕言说完,苏钰顿时气势一泄,愣在了原地,今天他们都有病吗?
“苏钰,我明天等你回话……”
说完,卫慕言转身离去,留下苏钰一个人站在池塘边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