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咱们两家在你们回来之前就准备了一些东西,要不然时间还真不够, 太急了。”花玉容觉得时间太赶了, 定亲的仪式不够大,加上是冬天,宴请客人吃饭时, 新鲜的蔬果不多……总之, 在她眼里就是不够完美, 这让她有些遗憾。
唐昕对这些细节不是很在意, 对她而言,能正式定下亲事就是这次回来的目标。
“再看穆家大郎,人长得真好,就比你大哥差一点了,之前我也见到了,对你还算是体贴, 你们两情相悦,成亲后总比一般人要好,毕竟熟悉嘛。”说到这里, 花玉容就不得不羡慕唐昕的好运。
不是每对夫妻婚前都能有时间相处的,更别提是两情相悦, 双方长辈还不反对了!就是她自己, 先前也是在海船上和丈夫见过一面, 然后在家中长辈的说和下, 不久就定下婚事。而这场婚事, 要不是丈夫对自己一见钟情, 那以自家的条件,她是不可能嫁入唐家的。
在一些人眼中,就算如今商人的地位提高,可仍旧有部分人认为自己是商家女,配不上丈夫。成亲后,在她后面说三道四的人不少,所幸丈夫对自己温柔体贴,两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要是丈夫能经常回家,那更是完美不过。花玉容暗想,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对于自己和穆子期之间的感情,唐昕同样觉得幸运,毕竟自己喜欢他,他恰好也喜欢自己,这种几率太低,能碰上是绝大的运气。
“可惜大哥不在。”看着空荡荡的花厅,想到自家大哥无法回来参加自己的定亲宴,她还是有些遗憾。
“你大哥在保家卫国呢,他要是能回来,早就想方设法回来了。哎,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这场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花玉容被唐昕的话勾起了心中暗含的愁绪,孩子没有,家里只有几个下人在,要是丈夫和小姑不在,她根本不想在这个家待着,总觉得安静得吓人人,也让她一直念着丈夫,心情会不好。
“大哥定能平平安安回来!”唐昕的语气斩钉截铁。
花玉容赞同地点点头:“肯定会的。”
两人说到这里,想到远方的唐晖,到底心中念着,于是就起身走到堂屋的正中央,在那里给唐家父母和祖辈们的牌位点上三炷香,嘴里喃喃自语,就想着让祖宗们保佑唐晖一切顺利。
这一套动作,她们二人做得流畅无比,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
定完亲后,穆子期眼看着没有几天就要离家了,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定亲的事,倒是很少有时间和同学、朋友们相聚,所以趁着尚未离家,他就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出来吃饭。
季无病当然同意了。至于严日初,提前让人给他捎带口信,他就从平安县赶过来了。
聚会的地点同样定在望远楼,穆子期的大堂哥穆子贤依然在这间酒楼里做账房先生。他在这里请同学吃饭,起码能有点优惠。
令他高兴的是,这些年穆子贤的日子过得不错,娶了酒楼掌柜的小女儿,又向自家借了银钱,在岳家的帮助下,去年七月中旬,终于在府城这里扎下根来,买下一块地,把上面的破房子推倒,建了一栋两层的楼房。
虽说面积不大,位置比较偏僻,不过二百多平方的地方也够住了,而且这个地界的价格没有穆子期他们那边贵,不用看身份来购买,只花费一百多两就到手了。
“听奶奶说,大爷爷和大伯父不肯来城里住?”酒足饭饱,眼看着几个同学还在包厢内劝酒,自觉有点喝多的穆子期就找个上茅房的借口,趁机跑出来和穆子贤说说话。
“你也知道了?”穆子贤苦笑,他比穆子期大两岁,今年二十三的他看起来竟是比穆子期成熟,看起来要大上五岁不止。
“奶奶跟我说的。”穆子期摊摊手,拉着他走到窗边,眼睛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转头问他,“奶奶说,大爷爷他们不习惯住在这里。”
“是不大习惯,他们觉得没事可做,说是太闲了,每天除了去找二奶奶说说话,其他地方都去不了,和街坊邻居又不熟。”穆子贤也很是无奈,就算有二奶奶这个熟人,可到底男女有别,该说的事说完了,不能天天去找。
“最重要的是他们放不下村里的田地,总要时不时回去看一看,要不是你大嫂怀孕了,他们肯定是经常回村。”去年九月,他成亲后不久,妻子就怀孕了,如今才四个月。
“等孩子出生,大爷爷他们就不觉得日子无聊了。”穆子期安慰他。当时穆子贤成亲,他远在相省,没能请假回来。
“希望如此。”穆子贤点点头,“其实我心里明白,爷爷和爹也是想回去看看三爷爷和阿德,我们家来府城居住,村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去年七月,阿德小学毕业,没能考上初中。我爷爷他们想着让他再复读一年,看能不能考上。”
“阿德的意思呢?”穆子期皱了皱眉。
“他今年都十九岁了,不想再读书,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穆子贤摇摇头,“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阿德读书不是不努力,可就是不开窍,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他自己都不愿意读了,想逼着他读,估摸着这样不成。今年过年,他可是跟我抱怨了许多。对了,他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些话?”
“没有。”想到今年三房的人来家里拜年时,穆子德表现得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当时自己忙着跟长辈们说话,没来得及和他聊过,况且对方一向少言少语,谁想到他心底会有这种想法?
“定是不好意思说。”穆子贤叹了口气,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出来了,总不能留阿德在乡下吧?”他最后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到处找机会,看能不能把阿德带出来。”
穆子期点点头,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以前闪过的某个想法,忙说道,“我有个想法,大哥,你有空的话记得帮我问问阿德,看他愿不愿意去学修理自行车。对了,你知道自行车是什么吧?”
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摩托车不会这么快就冒出来,而且就算冒出来,自行车应该也是大家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在前世,社会这么发达了,自行车依然有生存的空间,所以学习如何修理自行车,这是一个不会失业的职业,很有发展前景。
当然,前提是穆子德自己乐意,只有他自己愿意去做,愿意去学,才能学到技术,以此谋生。
“自行车?”穆子贤眼睛一亮,声调也不由得提高了些,“我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报纸上都在说了,我们东家也买了一辆,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新鲜玩意,夏国大学的那些先生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紧接着,一长串的赞美的话语就从他嘴巴冒出来,滔滔不绝。
穆子期含笑地听着,心情颇为愉悦。
“对了,大郎,你有办法让阿德学习修理自行车?”穆子贤说到最后忽然想起这事,连忙追问,毕竟如今的自行车可是个紧俏新鲜的事物。
“应该可以,我先去问人,等确定了再和你联系。”穆子期不觉得塞个人去学习修理技术有什么难的,“你记得和阿德说清楚,刚开始肯定是要当学徒,会辛苦一些,问他能不能受苦。”
穆子贤重重点头,满怀期待:“这对阿德是件好事,到时咱们凑钱给他开个店,我看生意应该不用发愁。”
穆子期觉得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计划得再好,终究还是要靠穆子德自己。
他正想问问大堂嫂的情况,走廊这里就来了一人,见到他就喊道,“子期,原来你在这里躲清静!赶紧的,跟我进去,你还没有和我喝酒呢。”正是许久不见的陶靳,出身豪富,八面玲珑,两人是高中同学,当年高考他没能考上大学,复读两年后,还是无果,一怒之下,就死心进入当地的府衙,成为一名吏员。
“刚才不是喝过了吧?”穆子期见他脸色发红,知道他喝得有点多了,就和穆子贤打了招呼,走过去扶着陶靳的臂膀,“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怎么可能醉?我从小就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陶靳不肯承认,眼睛睁大,“我今天是太高兴见到你们了,这才喝多了点,不过还没达到醉的程度。”
穆子期见他神志似乎还是清醒的,说话有条理,只能附和道:“好吧,你没醉,我倒是快醉了,这些老同学真是疯狂。”
“大伙儿这不是高兴吗?出来后才知道当初同窗的感情有多真。”陶靳感慨道,“可惜这次聚会孟明苇和崔世松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