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花钿委地无人收(1/1)

那老者见锦月如此说,喜开眉笑的将那银锭子揣进怀中,看起来十分的欢喜,像是捡了天上掉的馅饼一般。

“那感情好,老朽替其他姑娘先谢过小姐了,老朽这便取纸笔给小姐,一定将自己的信息写清楚,这样才方便小姐的意中人寻去不是。”

这花枝上的香囊似乎是用来放自己的年庚闺名的,但她们只是来凑个热闹,又不真是来找意中人的,自然没必要去留。

“老伯,不必了。”

那老者还没等取纸笔回来,一转身,锦月跟弦阳,便已经走远了。那老者暗暗的感叹了一把,也不知那家的公子能这么有福气,可以娶到这样天仙似的两位小姐。

浣花巷来会走动的都是未婚的年轻男女,有不少路过的男子,都盯着弦阳跟锦月手中的花枝,挤眉弄眼故作风流,像是盼着能得到一般。

“早知道,咱们该穿一身男装过来,没准能收一车花枝回去呢?”

锦月淡然而笑,身边好多的面孔今日已经见过数次了,像是都在打她们手中花枝的注意。她们无意将花枝送出,便佯装着看不见。

“咱们这张脸,穿了男装,你以为就能骗过别人的眼睛吗?”

她跟弦阳虽然性情不同,但容貌上女子的柔和清婉十分的重,不似傅风致天然的英气撑着,穿了男装,怕也是会被人识破的。

“那倒也是,这些人到底要跟咱们到什么时候?被这么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觉得挺别扭的。”

弦阳也发现身边有人一直尾随着,不时的跑到他们能看到的地方,吟一首自写的小诗,或弹一首高雅的曲子,也有耍一套漂亮的剑法的,真是五花八门,跟看杂耍似的。

“等你把手中的花枝送出去的时候?”

弦阳搓了搓手中的那株桃花,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这花枝送出去是什么意思,她可知道的。突然弦阳灵机一动,看着锦月眯眼一笑。

“不如我送你,你送我可好?”

锦月看着弦阳又无奈又好笑,她们互送有什么用,手里不是依然拿着花枝,依旧被人惦记着。

“这不是慕小姐吗?”

一个清雅的声调突然响在身后,锦月回头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清雅娇美的是小榭,一个沉毅清俊的是林楠,而另一个,锦月将眼帘微微向下敛了敛。

另一个是抱了满满一怀花枝的赫连鸣谦,这苍灵的浣花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姑娘送你花枝,男子是不可以拒绝,也不可以丢弃的。

“小榭姑娘,太宰大人,好生的巧。”

赫连鸣谦看见锦月稍稍诧异了一下,将满怀的花枝慌忙丢给了林楠,眉宇间露出些复杂的神色来。这个时候遇见,他怕锦月误会自己跟小榭是相约而来的。

“咦~,鸣谦你何时到了苍灵?”

弦阳是听到锦月喊了声太宰大人后,才转回身来的,小榭看到转过来的弦阳,蓦然惊了片刻。

她以为这位慕小姐的美已经是一种极致,没想到还有其他女子,能在容貌上跟这位慕小姐不相伯仲之人,而且她还亲昵的喊了临文鸣谦,她又是谁。

“在苍灵有些公干,来了些时日了。”

看小榭在愣神,锦月就猜出小榭是被弦阳的容貌,还有跟赫连鸣谦的亲昵跟惊住了,怕是心中想着,又多了个情敌吧。

“小榭姑娘跟太宰大人是偶遇还是相约?”

锦月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平静无常,甚至在眼眸中挂着一抹比之以前浓烈些的笑意,这笑自然是美的,但却让赫连鸣谦不自觉的慌了。

“我跟临文是不期而遇的。”

小榭伸开手臂就拦住了赫连鸣谦的一支臂膀,赫连鸣谦的身体蓦然一僵,忙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随后有些忧心的瞥了锦月一眼。

“我跟小榭是在巷口碰巧遇到的。”

锦月的眸光掠过了小榭还拿在手中的一支兰花,那香囊上还绣着一个榭字,看来不是巷口买的,而是自己准备的,真是尽心。

“不期而遇,真是好缘分。”

锦月攥在手中的花枝,不自觉的抓紧了一些,只是脸上平常无二的笑,依然如旧。而心有多慌乱,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跟穆小姐,还有弦阳不也是不期而遇的缘分吗?”

锦月虽然面色无常,心中却暗暗有些苦涩。他们人前故作疏离,他唤她慕小姐,她唤着他太宰大人,而弦阳跟小榭,一个唤他的名,一个唤他的字,真真的有些好笑。

“不期而遇的缘分还不止咱们呢,棨表哥~”

弦阳向着远处招了招手,果然看到了柳棨,他手中也被送了些花枝,只是比不上赫连鸣谦这里抱都抱不住。

“真是无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浣花巷跟各位遇见了。”

柳棨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面色上的从容,让锦月怀疑,柳棨一早就知道能在这里遇见他们。

但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毕竟她跟弦阳是早上听丫头们提起,才一时兴起过来的。

“柳大人也有空到这浣花巷体察民情吗?”

根据赫连鸣谦的调查,柳棨这些年从未到这浣花节出现过,今年的出现,是不是冲着锦月的,就不得而知了。

“下官还没有这般的勤恳,来着浣花节只为瞧个热闹,没准能遇见心仪之人,也免得让别人怀疑下官有分桃断袖的癖好。”

柳棨的自嘲打趣,换的众人的放松一笑。曾经听闻有人为这事,还偷偷往他府中送过貌美的少年,不过让他退回了。

“棨表哥收了这么多花枝,可曾遇到可心的人?”

柳棨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花枝,脸上浮出很明显的尬笑,随手丢给了身后的随从。在这浣花巷只有男女,没有高低贵贱的身份,他也没料到,有人会送他花枝。

“两情相悦哪有这么容易,也不知今生有没有这福分了。”

赫连鸣谦窥见在柳棨说这句话时,似乎用余光扫了锦月一眼,这一眼让他极其的不舒服。柳棨在打锦月的注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柳大人一表人才,总会遇到的。”

小榭突然的开口,让柳棨拱手做了个礼给她。

“那就借小榭姑娘吉言了,小榭姑娘手里的花枝,可有想送之人?”

此时小榭贴赫连鸣谦很近,不假思索的看向赫连鸣谦。锦月的眸光不自觉的有些清寂,沉沉收回视线,望向别处去。

“临文,你现在腾出手了,便手下我这花枝吧。”

锦月心头猛烈的震了震,依旧没有将自己的视线移回,便不知赫连鸣谦此时是何种表情,但她的脸上,肯定不是很好看。

“月出来久了,逛的有些累了,便告辞了。”

锦月微微福了福身,没等其他人说话,便径自转身而走,弦阳怔了一下。

“棨表哥,鸣谦,小榭姑娘,告辞了。”

弦阳快步朝着锦月追去,她从锦月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锦月突然离去这件事,觉得有些怪异。

“锦月,你不高兴吗?”

锦月一向不是喜怒形于色之人,但现在她眼底没了那份时常挂着的淡笑,弦阳便试探的问一问,锦月侧头清淡的笑了笑。

“弦阳,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过怎样的日子?”

弦阳被锦月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先是震了一下,随后认真的思索了片刻。

“寻一个可心的,举案齐眉吧!”

听到弦阳的答案,锦月垂着眸子笑了笑,这愿望对她们来说好生的简单,却又好生的难。锦月不知道弦阳是不是也知道,皇上在打着她们的注意。

“你呢?”

弦阳瞪着那双泛着明媚日光的双眸,满怀期待的盯着锦月,似乎期盼着锦月能给出什么有趣的答案。

“听天由命吧~”

她是叶家的后人,深知命格走向,极其难有更改的可能。她越是渴望着什么,什么便越是难以得到,所以她现在不敢求了。

“听天由命,若是天待你不公呢?”

锦月涩涩一笑,试问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又有谁会觉得,上天对自己是公平的。

“那也只能认了吧!”

锦月脚步未曾停下的朝前走去,碧空如洗的蓝天之上,几朵白云相互挤着,偶然会有飞鸟掠过,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的美好。

“可是我不觉得,锦月你是个认命的人?”

她口口声声说着认命,却从没真正的去认过,总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朝着自己想要的去追去夺。如今被弦阳一语戳破,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可能吧,前路漫漫,谁有说的准呢?”

弦阳噘了噘嘴,对锦月无厘头的话表示不甚明白,但她也不会追根到底的再去问。

“那个小榭送鸣谦花枝的举动,好生的大胆,看得出她很喜欢鸣谦,不过他们似乎也相配,锦月你说她会不会是鸣谦的意中人?”

锦月垂下的眼帘蓦然颤了两下,虽然小榭的容貌比之她跟弦阳欠了一丢丢,但性情名望在整个天朝都是能数的着,他们似乎是相配。

“月对太宰大人不甚了解,这话你还是问他本人妥当些。”

弦阳漫不经心的揉搓这手心里的花枝,不经意间揪下两三朵来,也不怎么在意,随手丢在了地上。

“哦~,锦月,你有没有想送的人?”

锦月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那朵半开的山茶,跟小榭那亲手做的一比,显得格外的粗鄙。她一方面佩服着小榭光明正大表述爱意的勇气,又憎恶着自己遮掩的现状。

“柳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寻一个可心的人,哪有这么容易,你呢?有想送的人吗?”

锦月这样一问,弦阳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僵了一瞬后,缓缓的消散在空气里,泛着盈盈春水的眸子,渐渐的沉了下去。

“锦月,我想吃云片糕。”

弦阳突然将话题岔开,锦月自然不会多问,看着弦阳温笑了一下。

“好,这便去买。”

出了浣花巷,便上了早就候在巷口的马车,那卖花枝的老者已经收摊走了,巷口空无一人,跟来的时候的心境也完全的不同了。

在走过的街道上,途径小云楼,弦阳可怜兮兮的,看着那早就买完了今日的糕点,而关门的店铺。

若不是提早两三个月的预定,根本是买不到这里的糕点,偏偏她们回去的路上,就要经过这里。

锦月让青鸾下车去别的糕点铺买了些云片糕,因为馋着小云楼的,弦阳吃了两片,便没了兴趣,就丢在了一旁。

锦月跟弦阳从柳府后门直接的就回了天水榭,还未靠近天水榭,便听到天水榭后方那个少有人来的凉亭中,有女子的哭泣声。

锦月跟弦阳同时寻声望了去,看到楚晴趴在凉亭的石桌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很是可怜。

“她到会选地方,大老远绕到这里哭,是不是做给咱们俩个看的?”

弦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锦月也朝着哪里看了看。自从锦月来到柳家之后,这凉亭除了看到柳棨来过一趟外,再也没见过其他人过来,楚晴怎么跑这里哭来了。

“这凉亭建造的十分精致,为何少有人来?”

这一点锦月原来从不曾留意过,今日若不是楚晴跑到这里哭,她还想不起去问起此事。

“哦,通往这凉亭的所有路都塌了,却没有修过,也不知什么原因。所以想过来的话,就必须绕到天水榭这里才能进去,所以很少有人来。”

听到弦阳这番说辞,锦月脑海中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凉亭楞了许久。

“怎么了,你不会看她哭的可怜,想去宽慰她吧?”

锦月茫然回过神来,楚晴为何躲到这里来哭,她能猜出个大概来。终究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其他人。她一向的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怎么可能对楚晴动恻隐之心。

“月一向不懂得宽慰人,随她去吧。”

锦月莞尔轻笑了一下,便抬步朝着天水榭走去,弦阳看着凉亭里的楚晴,撇了撇嘴,便朝着锦月跟了过去。

“慕小姐,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