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漪将早点一一端上桌,朝二楼房门紧闭的屋子扫了一眼:“我看不像,你们应该是一对恋人吧?”
卿素腾地红了脸颊:“陆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
楚涟漪抿唇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可是我看你瞧他的眼神,可是爱慕得很呢。”
卿素立刻避开她的目光,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低着头:“陆大哥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可是,”楚涟漪故意顿了一顿,她扫了一眼看似专心致志吃早饭,实则一直等着她下文的卿素,接着说,“你哥哥似乎对你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被楚涟漪戳穿心事,卿素也只能苦笑一声:“所以说,我只把他当做哥哥尊敬,仅此而已。”
楚涟漪玩味地勾起嘴角,走到卿素对面坐下:“赎我多嘴问一句,你们此行是去往何处?你哥哥如此着急要走,是否有什么急事?”
卿素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哪里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急着去找另一个女人罢了。”
楚涟漪一脸正色道:“明明身边有如此体贴贤惠的卿素姑娘,为何他还想着其他女人?”
卿素头一次被旁人称赞“体贴贤惠”,十分不好意思,但对楚涟漪的好感却更上一层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
“可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楚涟漪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小声地劝诱说,“千万别把他当做哥哥尊敬着,你既然喜欢他,就要把他当做一个男人,别总是远远地看着他,有时候主动亲近他,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自然而然就是你的人了。”
卿素越想越觉得“陆商”说的有理,昨日陆芷昭嘴对嘴给神羽君喂药,若是她胆子再大些,把神羽君当成个男人而不是她敬重的祭司大人来看,她也可以这样!而事后神羽君若是知晓了此事,说不定心里头也会觉得羞涩,想要对她负责!
楚涟漪一看卿素的表情便知道她上钩了,于是继续劝说道:“我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是怎么想的,姑娘你我在森林里相遇也是缘分,我会帮你的。”
“陆大哥你真好!”卿素从未被人如此“真诚”地帮助过,心头一阵阵地热潮往上涌,“那陆大哥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楚涟漪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他不是还没用早膳?你待会给他送上去……”
片刻后,卿素端着一碗青菜粥和两个馒头送上了二楼:“哥哥,我送饭上来了。”
哥哥?
神羽君初初听见这个称呼愣了一愣,放下手中陆芷昭的画像,几步走到门口给卿素开了门,顺势朝门外扫了一眼,确保门外没有任何人,这才将门关上。
“哥哥,快趁热吃吧,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卿素笑得一脸乖巧,将早膳放在桌子上,又随手收起陆芷昭的画卷放在了墙边的角落里。
因为这房中只有一张桌子,陆芷昭的画一直放在桌上的确不太好吃饭,而且若是弄脏了便糟糕了,于是神羽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为什么叫我哥哥?”
卿素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解释说:“请大人赎罪,我起先来这茶庄时,便告诉茶庄的老板你是我哥哥,为了避免他怀疑,我往后都叫大人‘哥哥’,可以吗?”
这个理由并无什么不妥,神羽君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卿素就站在一边看着,神羽君觉得颇不自在,扫了她一眼:“你不吃吗?”
卿素笑道:“我吃过了。哎呀,哥哥你的嘴角沾了点脏东西!”她说着,便要用手去擦,就在她的手指快要触到神羽君的嘴唇之时,神羽君迅速地握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来。”
一直在画中的陆芷昭听着卿素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地叫着,心里很是不痛快,但如今的她又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一人在画里生着闷气。
待神羽君吃完了饭,卿素又说:“哥哥,我来给你换药吧。”
因为之前神羽君昏迷之时,都是卿素给他换得药,所以此时卿素很自然地就伸手解开了神羽君的腰带,拉开他胸前的衣襟。
陆芷昭听到这话,几乎要从画里跳出来——这女人太嚣张了!
好在很快她便听见神羽君的声音:“不用了,我自己来。”
“你自己换药不方便,还是我来吧,反正该看的我都看过了……”卿素的声音越说越小,但陆芷昭还是听见了她最后那句话。
卿素这突然亲昵的态度,让神羽君很不舒服,但的确他昏迷之时,卿素为他费尽了心思,于是他只能说:“之前已经让你做了太多,如今我醒了,能自己来得便自己来,不用你费心了。”
卿素见他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样子,知道自己不能再越界了,于是应了一声,不甘心地端着空碗离开了。
卿素一离开,陆芷昭便从画里出来,语气十分不满地道:“她今日是吃错药了么?”
神羽君见她如此,倒是忽然来了兴趣,调侃道:“唔……我想了想,我自己上药确实有些不方便,不如,你来帮我换药?”
“哈?”陆芷昭没想到神羽君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但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她白了他一眼,“叫你卿素妹妹来给你换!”说完,她又回到了画中,一个跃身坐在了假山石顶上,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然而,又过了十日后,卿素和“陆商”依旧拦着不让神羽君离开。
“伤筋动骨一百日,再说哥哥你又是伤了心口,更是要好好休养才能上路。”卿素如是说。
“公子你瞧我这茶庄半年都来不了一个客人,既然我曾有幸将你们带出森林,不如就多住几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也算是报了我的恩,如何?”“陆商”如是说。
陆芷昭和神羽君虽然都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当晚,陆芷昭便潜入卿素的房间:“为什么不肯继续上路?”
卿素装傻,反而将此事怪罪在陆芷昭身上:“我没有不肯上路啊,我只是想让大人多休息几日,等他身体好透了再走。反正你的事也急不来,难道就不能再多等几日?别忘了大人的伤是拜谁所赐,你也别太自私了!”
陆芷昭打量了她片刻,忽然问她:“是不是陆商对你说了什么?”
卿素没想到她会看出这一层,顿时愣了一愣,随即立刻否认:“怎么会!我跟陆大哥又不熟!他能跟我说什么!”
卿素心中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陆芷昭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可恨:“你以为自己同陆商是‘偶遇’么?你以为他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他良善?”
“难道不是么?你别自己恶毒便觉得所有人都同你一样心怀不轨!”卿素白了她一眼,“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陆芷昭知道再怎么痛她解释也没用,于是上前两步强硬地拉住她的手腕,带她走至窗边。
“你干什么?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用法术了!”卿素威胁道,她现在根本不惧怕陆芷昭,即便过去她曾大闹神司,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画灵而已,她单手就能制服她。
陆芷昭一把推开窗户,指着窗外道:“你看见了什么?”
卿素不耐烦道:“大晚上的,又那么大的雾,我能看见什么?鬼吗?”
陆芷昭运起法术,双手覆盖在她的双眼上。
卿素正要嫌弃地躲开,陆芷昭却一字一顿地说:“神羽君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你现在退一步,他便离地府近了一步。”
卿素被她这话吓得愣住了片刻才厉声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芷昭放开双手,将她推至窗边,又问她:“告诉我,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卿素狠狠瞪了陆芷昭一眼,随即扭头朝窗外看去,只消一眼,她便如同被雷击一般定在了原地——茶庄外哪里还有什么大雾,天空月色明朗,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下,漫山遍野皆是一个个的小“山丘”,山丘前面还竖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再仔细看去,那些“山丘”竟然是大片大片的坟冢!
陆芷昭在卿素要尖叫出声前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说道:“看见了吧,这才是这家茶庄的真面目,你以为你吃的那些蔬菜是怎么来的?全都是在这片坟堆里长出来的!”
想及此,卿素一把推开陆芷昭,干呕了起来,当她再朝窗外望去时,竟然又是一片浓雾了。
陆芷昭的法术时间只能持续这么久。而卿素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愤怒地瞪着陆芷昭:“就为了能早些上路,你竟然对我施了障眼法?我昨日出去买药来来回回都没有发现什么,怎么你的手在我眼前捂了片刻我便看见了那些东西?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陆芷昭简直想给她两巴掌让她的脑子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