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凰示意绿腰去将白蛋接过来。

白蛋被抱离了白文,他站在原地,浑身的气息略显阴沉。

若是熟悉白文的人,看到白文这幅模样,必会知道。

这是生气了。

面无表情,连眼眸都没有任何的光泽,一味的黑,清澈的眸子里堆积着阴沉的乌云。

白文看着被抱离走的白蛋,暗中深吸了口气。

他从出生起,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

偏偏那挑衅的人只是个毛都没长齐全的稚儿,这让他有气无处撒,挫败至极。

“生气了?”云九凰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着白文的额头。

“没有。”白文反射性的回答,孩童的声音略显稚嫩,垂眸间,沉沉如水,隐隐有琥珀的光泽。

云九凰擦拭着口水间,连带着手指也轻轻拂过他的额头,“有没有人告诉你,回答太快就是一种心虚。”

当然有。

白文呼吸略微一乱,便不再作声。

作为继承人,凡一言一行必须经过深思熟虑,设想几种不同,然后再挑选一种最为合适的来对应情况。

这样才是继承人应有的风范。

必须完美,不得有瑕疵。

云九凰的手指在擦拭间不停的触碰到白文的额头,这样与人亲密的接触对白文来说尚属首次。

自他懂事以来,就没有人与他如此亲密过。

他的娘亲也只能离他三步开外与他说话,因为亲情也是一种王者之路上不必要的羁绊。

“我自己来。”白文抬起手捏住锦帕。

太过亲密了,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自己来就自己来。”云九凰挑了挑眉,只以为是这傲娇的小破孩儿在闹性子。

她松开锦帕,便转身又同白蛋他们闹到一起。

“姬红玉,你会不会放纸鸢?”

“不就是这么放的嘛!”

“你若是再敢用炼气借力,待会我就直接放你。”

“你放得动我吗?”姬红玉艳色的袖摆一挥,桃花眼一挑,满是挑衅神色。

云九凰冷笑一声,“鹿北野,给我把他绑上去,我今儿个就要放一放他。”

“云阿九,你来真的?”

“……”

白文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与众人的笑闹,那肆意张扬的气息铺面而来,如同这盛夏的阳光,带着不容人拒绝的热度。

他微微捏紧手里的锦帕,眼底有着意味不明的光泽。

真热闹啊,别人如此热闹,自己却独成一方天地。

儿时也是这样,他站在一旁看着其他门徒孩童笑闹成一团,他却只有默默站着。

不能有朋友,不能与他人嬉戏玩耍。

因为,这些都是他喜乐的表现,这些都会成为他的弱点。

微风伴着青草的香气迎面而来,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他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今日会想到如此多的以往之事。

那些事情,明明早就抛在了脑后,早就被他

遗忘,怎么会在今日频频想起。

“愣着干什么,叫你出来不是让你发愣的。”云九凰一把抓起白文的手,向那不远处笑闹成一团的人跑去。

第二次了。

白文看着她与他的手相交,这是第二次了。

她牵着他的手奔跑,奔跑在这碧绿青草上,奔跑在这蓝天白云间,阳光是温暖的,手心的温度也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