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自然是有事!”陈明鸢似乎并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位国师大人眼中隐约带着的不满。
“什么事?”
陈明鸢露出一抹还算是礼貌的笑,大约是因为被当今国师的好相貌折服,竟是难得给了几分好脸色起来。
长得漂亮的人,总会有些特权的,这无可厚非。
“本郡主得知这两天户部正在招收劳工,故而特意前来送些府上的奴隶,好为户部和国师大人解忧。”陈明鸢觉得自己一个郡主,能够自降身份前来与这些人协商,着实是给足了这群人的面子。
现如今整个大梁,除了陛下、太后还有陈惠妃,陈明鸢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当然,她心里那位喜欢许多年的宁王封毅是个例外。
户部的人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很清楚国师大人对于此次招劳工的事情查的有多严格,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主儿,连当今圣上都拿他没辙儿,何况区区一个明鸢郡主?
简容慢条斯理地瞥了眼陈明鸢身后的奴隶,淡淡说道:“不好意思了郡主,恐怕要白费了您的一番好意,招工人数已满,已经不需要人了。”
陈明鸢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那样给足他面子,对方竟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还是个给脸不要脸的。
陈明鸢面露不满,语气瞬间也生硬了不少:“人满了可以扩招。”
简容:“扩不扩招,不是下官说了算,得由圣上说了才准,毕竟花钱雇佣劳工是要给佣金。”
陈明鸢噎了一句,气的不行,想不到这国师是个如此不通情达理的人,竟然直接搬出圣上来压她。
难怪表兄再三对她强调,说这国师简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现在看来……还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不过表兄也答应她了,只要她能把这事儿办成了,那封安便会在圣上面前提议给她和宁王赐婚的事情。
即便是为了封毅,她也一定要将这事办成,绝不能错失如此好机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是这样,本郡主倒还有最后一法可试,保管有用。”陈明鸢冷笑了一声,连上的嚣张气焰越发明显。
简容眯了眯眼,问道:“说来听听?”
陈明鸢轻轻吐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那便将那些已经被招收的劳工们通通取消资格,让我的人去。”
简容身后户部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气,都说这明鸢郡主是整个京都出了名儿的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还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只可惜这位蛮不讲理的郡主碰上了一个比她还不怕事儿的主儿。
现在在场众多官员都是集体擦亮了眼睛,心中无比期待着简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不可能。”简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就这一句,没有更多,连个像样子的解释都没有。
“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我看是有人故意为难本郡主,觉得本郡主好欺负么?国师大人今日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本郡主今儿绝不善罢甘休!”
“郡主来之前,没研究过招工要求?”简容指了指身后挂着的招工告示牌。
陈明鸢翻了个白眼:“笑话,本郡主研究这东西干什么?”
简容:“那就请郡主回去看明白了再来吧。”
陈明鸢眉眼一瞪,脸上满是愤怒:“你敢侮辱本郡主?不要以为你是国师,本郡主就会怕你!”
简容摊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侮辱’你了?郡主您一个姑娘家,还请说话注意点,免得教人听了去传到陛下耳朵里不好。”
简容这话,乍一听不觉得什么,可仔细回味却又觉得哪里变了味。
“你……”纵使陈明鸢再嚣张,听了简容这话,脸颊却也是蹭一下羞红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郡主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天色也不早了。”简容抬眸看了眼远处即将落山的夕阳,语气无奈地道了一句。
陈明鸢恼羞成怒,火气一窜上来就没了脑子,之前封安再三交代她的事情也随之抛到了九霄云外。
“淫贼!胆敢调侃本郡主!”说着,陈明鸢一挥起手中的长鞭,便狠狠朝着简容的方向抽了过来。
还不待简容出手,站在一旁的镇府司副尉孙潜却是抢先一步接住了那鞭子。
“郡主,此乃国师,就连当今圣上都要敬他几分,郡主如此行为怕是不合适。”孙潜念在陈明鸢的父亲乃镇守北凉府的怀化大将军,他敬重她的父亲,便也勉强对这陈明鸢多了几分宽容。
“孙副尉?你是哪边的?”陈明鸢瞪着孙潜,语气颇有责怪之意。
孙潜:那还用说吗?他当然是国师这边的。
“孙潜!你胆敢为了这淫贼阻我?信不信我让宁王殿下将你的脑袋拧下来?”陈明鸢气的面目狰狞。
孙潜想说不信,但他哪敢当着郡主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郡主,请听属下一句,此事您还是不要参与其中,便是封校尉来了,他也不会希望您对此事多加干预。”孙潜说的倒是大实话,虽然不知道这位明鸢郡主今儿抽了什么疯突然管起了官场上的事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明鸢郡主是被人当枪使了。
可惜了这位傻郡主似乎还乐在其中,尤不知自己已然触摸到了圣上的逆鳞。
陈家先是出了个太后,后又出了个陈惠妃,圣上早就对陈家的女人很是忌惮,便是当今太后和陈惠妃也从不在明面上干扰朝堂事务,这个明鸢郡主倒好,自小习武也就罢了,却还管起了户部的事情,这该沾的不该沾的都沾了,若被有心人传到圣上的耳朵,以圣上那多疑的性子,还不知道要在朝堂上掀起什么轩然大波了。
“孙潜!本郡主念在你是宁王的身边人,不与你计较,你赶紧给我放手!”陈明鸢此刻正在气头上,压根不会听孙潜这样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人说话。
陈明鸢拼命地拽长鞭,孙潜却立在原地怎么都不放手。
陈明鸢趁着孙潜和她对峙的缺口,倒是机灵地对着镇府司其余一众侍卫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郡主将这群刁民赶出去?今日谁敢与我争,我手中的鞭子便取谁性命!”
镇府司的一众侍卫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歹这郡主也算是封校尉的半个表妹,若是当真得罪了此人,免不得招惹麻烦,但若就此听了郡主的命令将百姓赶走,却又得罪了国师。
似乎……国师和封校尉的关系也比较不错的样子,侍卫们一致觉得很头疼。
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百姓,镇府司的侍卫和很多种人对抗过,但从没有将刀对准过普通老百姓。
封校尉也从来没有过。
众侍卫们最终也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那边孙潜和陈明鸢还在对峙,一根鞭子被两个人紧紧攥在手中,谁也不松手。
众人只道这孙潜还真是个硬骨头,不愧是封毅手底下的人,连整个京都最是嚣张跋扈的明鸢郡主也敢招惹。
陈明鸢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孙潜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觉得要撑不下去了,但又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竟让身后的随从上前来将孙潜拖走。
“郡主的鞭法,在下今儿算是领教了。”简容嗤笑了一声,目光投向身后的陈玦,语气半真半假地说道。
陈玦也觉得没什么面子,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丢人也丢她陈明鸢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早就提醒过她的,是这个女人自己蠢。
“果真是……和谁打也不能和女人打!”孙潜有些吃力地硬撑着,身边是四五个陈府下人想要将其拉开,愣是没能将其拉动半分。
一旁的镇府司侍卫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是不敢对郡主怎么样,可看见自己的上级被一群下人这般欺负,作为军人出身的他们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很快有人上前,与陈府的那群下人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混乱。
一旁的钱羽堂觉得头很疼,不明白今儿这唱的算是哪一出,先是来了一群镇府司的侍卫,干扰他们户部招工,后来国师又来了,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现在直接连国丈爷的孙女儿明鸢郡主都给招来了。
这圣上要是怪罪下来,八成又会是他们户部遭殃,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最后简容看不下去了,直接走上前,一伸手,强行从两人手中夺走了鞭子。
“打够了?”简容瞥了眼那群还扭打在一起的镇府司侍卫和陈府下人。
一群人连忙识趣地分开了。
陈明鸢气急败坏地望着简容,伸出手:“把鞭子给我。”
“鞭子给你,好让你打我?”简容挑了挑眉,反问。
陈明鸢气的脸色通红,于是挥舞那花拳绣腿,就朝着简容打了过来。
简容轻松地挪动了几下脚步,便继续慢条斯理地打量起了那把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长鞭,口中嘲讽:“连手中武器都没法守护的人,不配拥有这么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