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阑珊因他而死时，她对他避之不及。
苏苏因她丢了一颗肾，小五也因她丢了一条命，他对她恨之入骨。
他们两个，从始至终都横亘着鸿沟般的距离。
抹不掉，同样也跨越不去。
“嗯？你是不是不想回去？那你想去哪？你说，我带你去。”唐瑾尧的声音轻轻的，一丝温柔显而易见。
季新晴却垂下头，眸睁得大大的，她紧紧盯着地面。
他现在到底还要闹哪样？
唐瑾尧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无声的流着眼泪，轻笑着用拇指擦拭着她的眼角，“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那跟我回家好不好？”
季新晴推开他的手，喉咙嘶哑的不像话，“唐少爷，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唐瑾尧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季新晴，眼神复杂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想带她回家。
季新晴自嘲地勾起唇，“唐少爷，小阑珊已经死了，小五也已经死了，苏苏的肾也再也长不回来了。”
“你如果真的想为小五和苏苏报仇，何必又像以前那样对我做戏？恨我就好好的折磨我好了，是不是觉得我的真心很廉价，唐少爷践踏了一次都不够，现在还要来践踏第二次？”
听到她的话，唐瑾尧的眸底突然翻腾起极其凶猛的情愫，望着季新晴，目光深沉的像是要把她吞噬一般。
“唐少爷，”季新晴站了起来，的确很冷，饶是披着大衣也没用，裹紧了衣服，拉高了衣领，季新晴这才昂头，对上唐瑾尧的视线，说道，“你不是恨我吗？既然恨我，唐少爷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对我做戏？”
说完，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凄惨的笑。
“……季新晴，”唐瑾尧闭了闭眼，随后一把将季新晴拉到了怀里，季新晴没有反抗，乖顺的像个没有生机的娃娃。
季新晴的小脸被迫紧紧埋在男人的胸膛处，耳边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她听到他在说，“……对不起。”
顿了顿，那声音又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季新晴没回应。
“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唐瑾尧松开季新晴，低头扫了她一眼。
季新晴身心疲乏到没有精力和这个男人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在察觉到唐瑾尧小心翼翼的语气后，眸底迅速闪过一丝讥讽。
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的血本下的还真大。
寒风还在肆谑地刮着。
唐瑾尧动作很轻地帮季新晴戴上帽子，随后拉着她上了车。
车里早就命人备下了舒服的绒毯，唐瑾尧将毯子盖在季新晴腿上。
“嗯？你困不困？困就睡一会好不好？回家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唐瑾尧望着季新晴的侧脸……如果忽视掉她眸底的空洞。
季新晴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昂起头，透过窗外漆黑的夜，望向了医院的楼层。
唐瑾尧瞬间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是不是在担心苏苏？放心，时一会好好照顾苏苏，她今晚……只是暂时接受不了小五的死，等过一段日子，她病情好一点我再带你过来看她。嗯？你说好不好？”
季新晴的眸轻轻动了动。
好不好？
他竟然也会对她用这种祈求到近乎卑微的词……
呵，卑微？
她竟然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丝卑微？
季新晴闭上眼，将毯子往腿上拉了拉后，直接躺在了椅背上。
过了好久，季新晴都没有听到身旁的男人开门下车的声音。
可是，鼻尖萦绕的气息却越来越重。
“……季新晴，”男人靠近她，黯哑无比的嗓音响起，“我突然相信你了。”
季新晴紧紧闭着眼，没说话。
只是，颤抖的睫毛上却陡地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相信苏苏不是你害的，也相信小五不是你害的。”唐瑾尧捧着她的脸，声音低低沉沉的。
季新晴却依旧默不作声，直至那温热的气息和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她才缓缓睁开眼。
男人异常轻柔的厮磨着她的唇瓣，没有深入，只是含着她的上下唇，舔舐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车厢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男人的气息渐渐加重，他才挪开了自己的唇，盯着季新晴看了许久，忽然伸手遮住了季新晴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着的双眸，声音黯哑的不像话，“乖，困了就睡一会。”
车子缓缓启动，季新晴躺在后座上，却睁着眼望向壁顶。
唐瑾尧将车开到了帝都的一栋私人别墅。
季新晴睡得很熟，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躺在后座上。
本来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可却像猫儿的爪一般轻轻扰动着唐瑾尧努力维持的理智，扰的他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唐瑾尧深深地呼吸着，看着后视镜里的季新晴，缓缓勾起唇。
七年前，这个女人就已经走入了他的心底。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藏在心底，本来也只是想好好的藏着她，却没想到，他将她藏的太深，深到竟然让他找不到。
不过，还好……他后来又找到她了，虽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唐瑾尧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怀疑一个人，只是因为爱的不够深。
可是……他爱她，很爱很爱。
哪怕他先前的有多不信她，可现在，他全都信了。
打开车门下了车，没有吵醒季新晴，唐瑾尧抱着她下了车。
走进别墅，唐瑾尧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
季新晴睡得很不舒服，眉头一直紧皱着。
唐瑾尧试图抚平她的眉，可他的手每每伸过去，季新晴就下意识地挥开了他的手。
“晚安。”
唐瑾尧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终于关了灯，起身离开了卧室。
这间别墅很久之前就已经闲置下来了，庭院有些荒凉。
唐瑾尧走出别墅，倚在一根柱子上，任凭寒风肆谑的刮向他，缓缓皱起了眉。
唐家将小五保护的很好，一直未曾对外公开过。
知道小五存在的，除了唐家，也只有和唐家交好的顾家了。
唐家每一个人都很疼爱小五，他们不可能害他。
而顾家……
唐瑾尧的眸暗了许多。
顾凌，顾雨苓。
……
季新晴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小五，也有小阑珊。
他们异常的活泼，各自站在一边拉着她的手，小小糯糯的手拽着她不停地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