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新晴彻底地惊愕住了,转过身,看到男人云淡风轻的脸。
“唐少爷,你刚刚说什么?”
唐瑾尧垂了垂眸,轻轻晃动着碗里的粥,淡淡道,“从今天开始,季新晴,你腹中的孩子,便姓唐。”
季新晴僵在原地,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着的都是男人的话。
从今天开始,便是他的孩子?
季新晴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眸底一瞬间复杂难辨。
虽然这个孩子的确是他的,可他不知道不是吗?
在她告诉他,这是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前提下,他还能坦然地说出那样的话……季新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着胸腔内异常加快的心跳速度,“唐少爷,为什么?你明知道他不是……”
唐瑾尧抬头扫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平稳无波,“这是你欠我的,所以,这个孩子,季新晴,你永远都当不了他的母亲。”
听到他的话,季新晴终于反应过来,四肢都仿佛沉入寒冷的冰水里,彻骨的冷。
她暗暗捏紧了拳……原来,这个男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害死了小五,所以,她就必须还一个孩子给唐家。
季新晴冷笑了一声,“唐少爷,你可真是大肚,明知道这是我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你却还能接过去抚养。不得不说,你的心胸可真是宽广。”
季新晴的言辞渐渐激烈。
“你三番两次地强调是我害死了小五,那小阑珊呢!她何尝不是被你害死的!”
“唐少爷,你又拿什么赔偿我!”
小阑珊,小五。
那样灿烂活泼的两个孩子……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余光瞥到季新晴泛白的脸色,唐瑾尧的眸凝了凝,随后起身站了起来。
“待会跟我去医院。”他扯开了话题,语调变得很轻,“我带你去检查身体。”
季新晴依旧冷笑,盯着唐瑾尧轻嗤了一声,随后转身上了楼。
衣柜里已经摆满了衣服,是昨日送食材的那位小伙子一并送来的,都是她的尺寸。
盯着那些衣服,季新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眸。
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恨自己,口口声声说要让自己赎罪,可是……他却还是不忘命人买来她的衣服,昨晚,他还抱了她,亲了她。
这哪里是恨她做出来的举动?
脑袋疼的厉害,季新晴发现自己越发的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索性没再去想,换了身衣服后,就下了楼。
她走到沙发旁,面无表情道,“唐少爷,我好了。”
唐瑾尧淡淡扫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身的黑,微微蹙起了眉心,“你以前不是……”
知道他想问什么,季新晴冷冷地打断他,“唐少爷,那终归都是以前了不是吗?现在,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那都是我的自由。”
她的话里满满都是刺,唐瑾尧的眉越皱越紧。
他记得,她一向偏爱浅淡色系的衣服,搭配在她身上,衬得她这个人很是温婉。
可这黑色……
“走吧。”唐瑾尧没说什么,起身站了起来。
李嫂从屋外走进来,正好撞见要外出的两人,连忙垂下头,“小少爷,小姐,你们要出去吗?”
“嗯。”唐瑾尧越过她,“李嫂,待会会有车子过来接你回家,这两天辛苦你了。”
李嫂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小少爷太客气了。”
季新晴朝着李嫂微微颔首,“李嫂,那我走了。”
“哎。”
走到车边,季新晴直接打开了后座的门,弯腰坐了上去。
唐瑾尧走向副驾驶车门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驾驶位置。
发动了车子,车子缓缓离开。
唐瑾尧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而季新晴,则愣怔地盯着窗外发呆。
过了好久,季新晴才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苦涩地勾起唇。
这个孩子,真的和她有缘无分吗?
他竟然要夺走她的孩子……
约莫开了两个多小时,车子终于离开僻静的小道,开到了宽敞的马路。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季新晴的眼睑只是微微动了动,可随后就又像个木偶似的盯着窗外发呆。
唐瑾尧扫了眼手机,看到屏幕上亮着的顾雨苓三个字,皱起了眉,随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开到一家大型医院门口。
季新晴下了车,唐瑾尧走到她身旁,声音听不出喜怒,“医生已经约好了,走吧。”
这家医院的妇产科是帝都的顶级权威,季新晴没说话,在男人抬脚离开后,迅速跟上了他。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季新晴被护士请至一间休息室,并告诉她,结果马上出来。
休息室空荡荡的,唐瑾尧不在,护士告诉她,那位先生刚刚出去接电话了。
而此时的一处走廊——
唐瑾尧捏紧了手机,脸色越发地阴沉。
唐寒刚刚打来电话,爷爷让他把季新晴带到唐家。
手背隐隐泛起了森白的骨节,唐瑾尧至今不想把季新晴卷入唐家的深水中,只是,爷爷的吩咐……唐瑾尧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算了,大不了,待会让她跟着他,他好好护着她就是了。
唐瑾尧回到休息室,刚打开门,他就听到了电视的声音。
季新晴正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只是,她的脸上却满是泪水。
主持人正播放着唐怀舒的死讯。
“唐家的神秘养子,唐怀舒少爷,于前夜在帝都儿童医院去世……”
季新晴的身体在颤抖,她努力抬高脸,可眼泪却绝了堤般地流了下来。
小五,小五,那个会糯糯喊她妈妈的小五……
“季新晴,你也会哭吗?小五的死,让你很痛苦吗?”低沉的声音,缓缓在静谧的休息室响起。
季新晴心一惊,连忙垂下头,她拼命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可不知怎么的,眼泪越擦越多。
“阿姨,小五喜欢你,你当小五的妈妈好不好?”
“阿姨,……”
季新晴忍着喉腔里的哽咽,颤抖地说道,“我没有……,没有害他,没有……”
她一遍遍地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唐瑾尧却将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唐瑾尧缓缓眯起眼,望着她的目光越发地深沉。
她痛苦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作假。
是……真的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