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眉心，唐瑾尧阖上文件，放回原位。
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眼前也一片恍惚，什么都看不清。
唐瑾尧闭上眼。
病房里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可唐瑾尧却隐隐约约听到季新晴的声音。
“何必呢唐少爷，之前你不是一直在做戏吗？你现在该不会是做戏做上瘾了吧？”
“唐少爷，我们已经两清了不是吗？你的事我没资格管，但我的事，应该也和唐少爷无关吧？”
“唐少爷，我已经失去小阑珊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已经玩不起了。”
……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像空气一样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冲进唐瑾尧的血液骨头和大脑里，扰的他的头越来越疼，越来越沉……
时婧进来看情况的时候，唐瑾尧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换了一瓶新的点滴。
抬脚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耳边一道模糊的嗓音。
时婧愣了愣，扭头去看唐瑾尧。
连睡觉的时候都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很严峻的问题，他此刻的眉头紧锁。
“季新晴……”
时婧微微地怔住了。
听错了吗？
小少爷他，刚刚是不是在叫……季新晴？
时婧的眸底忽然一片复杂。
是她多年前负责接生的那位女子吗？
可是，向来克制冷静的小少爷，就连唐家的老先生都赞不绝口的小少爷，怎么会在梦中，失常的喊出一个女子的名字？
这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唐瑾尧的眉越皱越紧，却没有再叫出那个名字。
他的事，时婧多多少少也通过娱乐报道知道了一些。
时婧眯了眯眼，却摇头轻叹了一声，抬脚离开了。
门被关上后，一声轻轻的呢喃再次传来，“季新晴……”
季新晴下了车，却看到姚跖的车竟停在“星空”门口。
她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开了机。
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姚跖打过来的。
姚跖已经下了车，朝她走来。
停在她面前，他问，“去哪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季新晴扯了扯嘴角，“对不起啊姚跖，我刚刚吃饭去了，没跟你打声招呼就关了机，还害得你亲自过来一趟……”
姚跖望着她不说话。
他当然听得出来她话里的真假。
姚跖却什么都不想去追究，扯着削薄的唇瓣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看到季新晴病态的苍白脸色，姚跖皱了皱眉，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季新晴摇头轻晃了一下脑袋，随后双手捧住脸勉强笑了，“车里没开暖气，可能冻着了，放心吧姚跖，我没事。”
姚跖可以容许她为了个别私事向他说谎，却绝不容许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刻不容缓，“季新晴，现在跟我去医院。”
那个男人刚刚就是用这幅态度跟她说话的。
季新晴的心底忽然蔓延起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疼痛，她站那不动。
“我不去，”顿了顿，“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是胃暂时有些不舒服而已，放心吧姚跖，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碍事的，用不着去医院。”
“季新晴，”姚跖冷下脸，声音阴沉的道，“这话你昨天就跟我说过了，可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现在，立刻跟我去医院。”
姚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迁就她。
季新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
那艳丽的容颜，此刻看着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气势。
最终，季新晴还是被姚跖拽着上了车。
排队，挂号。
季新晴坐在长椅上看着姚跖为她忙来忙去。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除了感动，季新晴却什么都给不了他。
前面坐着一对男女，像是一对夫妻。
而此刻，那位先生正小心地揉着身旁那位女子的肚子，说话语气更是带着极其柔情的呵护，“宝宝，你可不要再调皮了，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你遭了多少罪，别人家的孕妇，孕期期间都是胖一整圈，可你瞧瞧你妈妈，为了怀你，已经瘦了整整十斤了。”
女子锤了他的胸膛一下，笑着娇嗔道，“大海，别闹了，宝宝现在才一个多月，他还没成型呢，再说了，谁让你跟宝宝讲这些的，我可是做梦都在想着要瘦下来，这次可真是托了宝宝的福，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唉，你啊，为我怀个宝宝，消瘦成这样子……”
“好了大海没事的，这只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只不过，我的反应比别人的强烈了一点，哎呀没事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的胃口就会恢复的，到时候，我可要吃穷你了……”
怀孕？
宝宝？
季新晴的心猛烈的一跳。
她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突然想起，那晚，她和他做那档子事时，他事前没有做措施，而她，事后也没有吃药。
她和孟秦阅结婚五年，关于这档子事，她了解的少之又少，哪里又会想到要吃事后药。
想想自己这两日不停的呕吐，见到飘着油花的东西就感到恶心，再想起女子刚刚说过的孕期反应，季新晴的心底忽然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可能吗？
季新晴明明知道，她吃不下任何东西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手术台上那血腥的一幕。
可是，她的心底还是浮上了一丝丝的期待。
等到姚跖拿着挂单号走过来的时候，季新晴已经不在了。
他的眉心跳了跳。
手机响了起来，季新晴及时地发过来一条短信。
——姚跖，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不过你放心，等一处理完急事我就会来医院。
姚跖垂下手，颓然一笑。
季新晴在附近的小药店买了验孕棒，快速地赶回了“星空”。
坐在马桶上，季新晴紧张地盯着验孕棒。
没多久，验孕棒上就显出了两条鲜艳的杠杠。
季新晴彻底地惊愕住。
竟然真的怀孕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运气这么好吗？
竟然一次就中？
可是……季新晴的眸底却突然涌上复杂的神色。
这应该是她和他的第二个孩子了吧。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那些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和他不可能。
那这个孩子……
季新晴甩了甩头，没再想下去。
这个孩子，她会好好生下来。
他会姓季，也只会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