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舆论从一开始的单方面看好戏,到慢慢地开始谴责秦碧月而同情起秦桑。

一切的变化来得太快,快到秦碧月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秦桑已经逼近到她跟前。

“外婆刚刚过世,您心里难受,又害怕自己的病会随时随地拖累了我,所以才会说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想要赶我走……”

“这不是子虚乌有!”秦碧月大喝一声,张目去望周围的人,“这就是事实!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信你们随便来个人到海城去问问,海城谁不知道这个小狐狸精!”

秦碧月越怒秦桑便越淡定,等前者叫嚣完了以后,秦桑才用眼神示意阿田带人过来维持秩序,把上香的程序继续。

秦碧月见秦桑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立刻一把抓住秦桑的手,“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说这里没你什么事情,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您有病,我现在不同您计较,我只想安安心心地送外婆一程,然后再陪您去把病治好,您不要着急,如果国内的医疗技术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我一定会把您治好的,您要相信。”

秦碧月用力一把掷开秦桑的小手,指着自己大喊:“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病?!我有什么病啊?!”

秦桑抬眸去望小姨,小姨最是心领神会,快一步过来将秦碧月一扶道:“大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妈的事情我们兄妹几人会处理,你不好好地在海城看病,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你看桑桑花了那么多钱给你治病,还承诺过会带你到国外去治疗,你怎么偏不相信?”

秦碧月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最小的妹妹,想要推开才发现后者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是用了些力气的,令她轻易挣脱不出来。

秦桑这时候出面主持大局,声称秦碧月其实早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患上精神衰弱等各种疾病了,这几年之所以不常回来申城,是因为始终在海城养病,本来外婆发丧他们也没打算叫她回来,只是希望她能够在海城好好养病,可是,谁知道秦碧月自己停了药跑出来,还跑到灵堂上来,才会胡乱着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出来。

秦桑的话音刚落,小姨便忙不迭地佐证,不只是小姨,还有小姨父以及其他几个舅舅舅妈都跟着冲上前来一通证明。

“你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帮个外人也不帮我啊!”秦碧月大叫,怔怔望着自己的兄弟姐妹。

小姨父却已早是不耐烦,快一步冲上前去架住秦碧月就往灵堂后面拖,“大姐你有病就应该吃药,你看你不吃药就爱乱说话,也不知道会害多少人。”

秦碧月对抗不过他们,只得对三舅妈大叫:“你不帮忙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我平常白养了你们是吗?我养你们还不如养一头猪,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赶紧说话啊!死猪!你这个死猪怎么不说话啊?!”

三舅妈本来正yu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劈头盖脸地被秦碧月一骂,立刻心里便有些不爽了。

再是不爽,她也还是记得自己全家都在靠秦碧月吃饭的事实,刚一张口就听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三舅说道:“我们要是猪就好了,是猪就可以光吃饭不干活!可这几年我们干了活还要被你骂,还要受你精神上的侮辱和折磨!要不是桑桑早在你到这里来之前,把她这几年都在带你治病的消息告诉我们,我们当真被个神经病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老三!老三你说这些话是不是疯了!”

“我就是没疯才不想要被个疯子耍得团团转,你赶紧进去吃药吧!”三舅说完了话便皱眉转身,任是三舅妈一脸焦虑地拉住他的手臂也没去搭理。

灵堂里的杂乱很快被平息了下来,今天在场帮忙的工作人员都是秦桑出钱请的,负责安保还有杂事的人员也是她出钱请的,包括外婆从进入灵堂到最后入主公墓的所有费用,统统都是秦桑出的。

秦桑重新将灵堂里的秩序整理好后,才双手合十跪在外婆的灵前叩了个响头。

叩完响头抬头的时候,眼角余光里一道人影闪过,是她旁边的垫子上也跪下来一个人。

秦桑眼也没抬,只虔诚跪在外婆的灵前低着头,“支票晚一点我会让阿田亲自给你,你女儿的学区房完全没有问题。”

跪在秦桑身边的,正是之前最早开始帮忙的小姨。

小姨也弯腰向外婆叩了个响头,才直立起身,“为了一套房子就出卖自己的姐姐,我还真是现实。”

“现实不好吗?至少我们大家明码标价又各取所需,而你知道同样的东西如果出自秦碧月之手的话,至少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她都会不停地羞辱你。”

小姨冷笑着勾了下唇,然后径自起身,临转身前还是忍不住对秦桑说道:“桑桑,就算我再现实,可我始终觉得那是你妈,你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厚道了一点?”

秦桑也跟着起身,微笑,“拿了支票还想谈厚道,那是蠢人干的事情。”

……

守灵三日,秦碧月便被关了三天的禁闭。

秦家众人这一次很明显是站在秦桑那一边帮着她的,除了一开始有些不太弄得清楚状况的三舅妈外,其他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在“大成”跟“高氏”打仗的节骨眼上,秦碧月这颗大树迟早是要倒的,而秦桑更值得信任。

苏楠笙是在第三天下午外婆的骨灰快要安葬之前才匆匆赶过来的。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外地出差,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除了要处理公司日常的事务,还要与温礼衡以及他背后的夏明怀对抗,忙得简直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也是才知道申城发生的事情。

他风尘仆仆而来,在火葬场的边上找到正披麻戴孝独自一人站在火炉前的秦桑,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从侧面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秦桑仍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望住火堆的铁门,她说:“以前我一直觉得死亡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可是开始是倪封,然后是三姐,到现在连外婆也离我而去,似乎这些认识我和与我有关的人都不曾得到过什么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