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中心思想是“你没有穷过所以你不会懂,你没有富过你也不会懂”,说的就是如果一个人没有极致的穷过或是极致的富过,他永远都不会理解对方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
她其实并不能确定自己究竟属于算懂的那一类,还是不算懂的那一类。
就记得过去几年她还认识他的时候,作为海城首富苏家的小五爷,他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从来没有要过风也没有要过雨的。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们还在国内上学,苏家一直都有司机接送几位小姐上下学的,可却只有他,从来都没有搭过接送他的专车,就自己买了一辆两轮的自行车,还改装过了,平常自己骑着上学,周末骑着带她出去玩,为人低调得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家有钱。
再后来她跟他去国外留学,她在唐人街的中餐厅里打工时他也蹲过后门的下水道,跟她一起吃过便宜的汉堡还有盒饭。
那时候苏毅和已经在把他当作下一任接班人培养了,自然一切都愿意给他最好的,恨不能更好,包括女人。
只是他从来都没认真享受过什么好的待遇,上学的时候甚至连名牌都没有买过一件,跟她去逛唐人街的跳蚤市场,非要她花二十欧元给他买一件任何图案都没有的白色T恤,都能令他开心上半天。
然后再然后,他们回国,她嫁人死老公,他继承家业,买的第一件奢侈品就是给她的,尾号为33,与他同款不同色的跑车。
虽然那车她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可仔细想来,后来的那几年里,他们一直在相互折磨,所以,她也并未用心再去体味过他本该拥有的生活。纵然一直都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可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真实。
真实地意识到,他们确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有没有觉得很闷?”
秦桑正兀自出神,旁边的甲板上已经又多出一个人。
她一转头就见对自己抿唇微笑的女人,是顾容昊的妻子简竹,早年苏毅和还在世的时候,她们曾在海城有过一段机缘。
简竹手里拿着两杯香槟,近前以后递一只给秦桑才道:“男人有时候烧钱比女人还要厉害,女人顶多就是沉迷于珠宝首饰名牌包包什么的,可他们买私人飞机收藏豪车座驾,随便一样东西都能是我们的几百上千倍。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挺不能接受的,这特么不是作吗?可是再作他作的也是他自己的钱,反正我有工作也有收入,他只须要给我爱情,面包我可以自己挣。”
“我甚至还曾想过,倘若有一天,他作到自己身无分文、倾家荡产,我就可以果断包了他了,到时任他上天入地还不是得给我为奴为婢都听我的?有时光是想想我都会觉得好兴奋,完全期待得不得了。”简竹说完了就笑,哈哈几声,简直痛快得不得了。
秦桑牟然一怔,拿着酒杯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要作豪门里的女人,没得精神抗压能力真的不行。
“所以你也不必想得太多。”简竹昂首,背靠在游艇的栏杆上面,“我当初嫁给顾容昊的时候不只没钱,还没结婚证呢!我是被我爷爷打包,当做补偿赔给顾家的,我当时一分家当都没有,就带着个小行李箱就上门去了,别看大家族里风光,其实活得还不如一般人呢!”
简竹当年与顾容昊的事情,秦桑多多少少也听苏楠笙说起过一些,说是顾容昊当年的未婚妻其实并不是简竹,而是她的姐姐,简竹因为帮助姐姐逃婚才促成的这段姻缘,所以那时候顾容昊有多恨她,甚至还带着浓烈的反感,便也可想而知那几年她在顾家的日子并不会太好过。
可是现在看她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秦桑反而有一丝错觉,好像前者与顾容昊之间从来就没存在过任何问题,他们合该天生就是一对璧人。
秦桑低眸看着手里的酒杯,“可是至少,你们门当户对。”
“那你要看是哪个门了,”简竹挑眉,“我父母去世以后我家一无所有,家产都被大伯家给抢占了,我一毛没有,就连那时候在边城上学,我也是靠自己勤工俭学。可是,除了在我姐姐的事上我觉得对容昊有所亏欠,其他任何时候,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配他不上。”
“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哪怕我挣的没有他多,这辈子也不可能比他更多,可我不偷不抢我花我自己的钱,没他也行,有他是点缀,要给我钱我就花,不给我我也无所谓。”
“当你这样想的时候其实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去年他爷爷过世以后,他父母不是早就没了,上面只有几个根本就管不了他的姐姐?别说他家里能为他做主的人都没了,就算还在,他们能活得过你?还能做得了你的主几回?要什么门当户对?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活久见。”
秦桑被简竹这么直白的话给吓了一跳,眼巴巴地把后者望着,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言论。
简竹一副“我是大姐就应该听我的”模样,拍了下胸口道:“你看看我,关键时刻还就是要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有了好的身体才会有革命的本钱,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啥自暴自弃全部都是瞎扯淡,你要是能把自己活出个样儿来了,你还怕他什么?你还能图他个啥?你饭会做衣服会洗,饿不着也冻不着,他的钱就算全给你你又能多吃几顿和多穿几件?当你这样想的时候,其实男人,不就图个他爱你你也爱他么?要是不爱,谁愿意跟他废话啊!”
简竹说完了秦桑便笑,是真的抑制不住地从心底笑了出来。
早前便听说前者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会说服人的金牌经纪人,却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被她一顿说服,心情立刻就极美。
……
船舱里,驾驶室旁,顾容昊手里正拿着一瓶红酒过来,都没抬眸正视苏楠笙一眼,直接便开门见山地道:“去年我从苏富比拍卖回来的,是极品,一直没舍得喝,今天就把它开了,明儿我就让秘书把账单寄到你办公室,记得往我卡上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