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把门关好,苏楠笙正好转回头来,两个人相安无事地望了一会儿,她才迈开步子往下走。
她一级级楼梯下去,直到从他身边经过,又错开身子往下,继续往下走。
身后有人影晃动,她知道是他跟上来了。
苏楠笙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跟在她的身后往前走,看她从破旧的小区里出来,又转回了街上,只是这一次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到了附近的商场。
商场上午九点半开门,秦桑到的时候仍是大门紧锁的样子。
她想了想又绕到旁边的超市,进去以后自己拿了推车,才往前推了两步便被苏楠笙把车把手给握住了。
他主动去推购物车,秦桑便索性放手,径自往前去走。
她一进超市就直奔日用品专柜,毛巾牙刷全部都捡最好最贵的买,却偏偏是到洗漱用品专柜的时候犯了难。
苏楠笙自动自发地伸手随便拿了一瓶洗发水往购物车里丢,秦桑一怒一把抓出来道:“你知道这东西什么含量,就不怕用了会死么!”
旁边的导购大妈冷冷往这边一望,苏楠笙赶紧安抚秦桑道:“我还没见过这世上有用了就会死的洗发水,秦桑你太夸张了。”
“我怎么能算夸张?苏五爷您从小吃香的喝辣的,所有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突然跑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万一一瓶洗发水就把你洗死了可怎么办啊?”
秦桑无理取闹,只等苏楠笙这家伙什么时候受不了了自己走人就行了。
“死了也好,死了我就能永远跟你待在一块儿了,挺好。”
秦桑的心头猛然一堵,可还是硬着心肠道:“你爱死哪去死哪去,只是别在我申城,到底是谁让你来这的?!”
“你这会儿算是对我发脾气吗?秦桑,刚才你让那小白脸拉你,要不是我突然出现拦着,你还打算跟他一起去吃早餐是么?”
“我跟谁吃早餐那是我的事情,可是谁要你来了?到底谁要你来的?”秦桑气得眼睛都红了。
苏楠笙的模样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却是定睛望着她的眼道:“我这几天睡得不是太好,晚上不想睡白天不想醒,精神状况挺差的,我打你电话不接,给你发的短信也不回,我找不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我……我已经决定要离开海城重新开始了!苏楠笙,这里的一切都跟海城没有关系,我外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拜托你,不要再来搅乱我现在的生活了!”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关于海城的一切,又像是阴影一样突然罩了过来,照耀到这个城市,让这个城市的家人都知道她在海城发生和所做的一切事情。
苏楠笙看着秦桑气怒着的伤心模样,也知道自己被她当做人生的污点全部摒弃在海城以外了。
这几日他找不见她,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找不见她。他也知道她正因为倪家这场蓄谋已久的婚事大抵是恨上他了,所以才会狠心出走。
秦桑小声叫嚣着想要跟苏楠笙保持距离,可后者似乎总是这样,她每往后退一步他便会进两步,非要把她逼至绝境才肯罢休。
他想了想,说:“你用什么洗发水?”
秦桑气得眼睛都红了,眼里甚至盈满了泪水,只要一个不注意便会掉下眼泪。
她刚才跟他说的是这个吗?
秦桑恶狠狠地抬头看着苏楠笙,后者却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宠物,“没事了,秦桑,你用什么洗发水我就用什么洗发水,我想跟你一样的,我喜欢跟你一样的味道。”
总之的鸡同鸭讲,她跟他这辈子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她再悲伤再愤怒,他永远有他自己的方式,用最平静的语气和动作,击败她脆弱的心房。
从超市买了洗漱用品出来,苏楠笙自动自发地承担起拎东西的责任,而秦桑则气势汹汹地在前面走着。
这时候折回商场,本来紧锁的大门已经打开,可是因为时间过早,这里来逛街的人却并不是太多,所以秦桑顺利窜了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到最好的专柜买了一套男士睡衣和拖鞋出来。
苏楠笙全程的话都不是太多,就提着东西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忙进忙出地选颜色挑款式,最后帮他把内衣裤全都买了一套。
出商场的时候,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贴上来,覆在她的耳边道:“这算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么?”
只差外衣,她便从头到脚都帮他换了一身新的。
苏楠笙一说话,就像点燃了秦桑的怒火似的,霎时引来她的怒目来望。
秦桑越火大,苏楠笙的心情便越好,他忍不住笑道:“我也给你买一身新的吧!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秦桑是真的气得在商场门口打人了,几把抓过苏楠笙手里的口袋又一个个地扔回去,力气一点不小,似乎当真要与他拼了。
过往行人不时驻足,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在商场门口打架还是觉得挺养眼的。不过,说是打架,其实全都是秦桑在动手打苏楠笙。她扔完了口袋又开始拳打脚踢,每一下落在他身上的力道都不小,苏楠笙却也全都应着,不只没有还手也没有躲开。
等到秦桑终于打到累了倦了,站在原地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恨恨望着他的时候,苏楠笙才发现自己的左边脸颊有一丝刺痛。
他抬手去抚,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颊上被划了道口子,指尖上都是淡淡的血红。
秦桑迅速背转过身不去看他,他却不紧不慢地上前来从身后去拉她的手。
他说:“秦桑,我流血了。”
秦桑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闭着。
他见她没有反应,便一点点把她往怀里拉,“还挺疼的,你给我看看吧!”
就在她的身子快要向后贴上他的胸膛时,她迅速睁开双眼回身用力把他推开。
周围的地上散落的,都是刚才她在超市里和在商场里帮他买的过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