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能招惹他……
这是当年她跟苏毅和之间的承诺。
可是,时移世易,苏楠笙那样的男人又怎会是能够轻易被左右的?就像她与他的纠葛,若非到哪一个先断气了,便真难解开了。
可是,先断气的那个人怎么能够是他?
秦桑怔怔地看着,把所有的难过和凶狠都发泄在苏楠笙的身上,不停地打着骂着要他醒过来,可是,深夜的路口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哭着叫着,只能尽力把苏楠笙带离这危险的境地。
有时候想想,到不如那时候死掉就好了。
那时候死掉,便不会让苏楠笙撞见她同苏毅和;那时候死掉,便没有后来的折磨。
等好不容易将他拖到马路的对面,秦桑才近乎绝望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头——苏楠笙的手机因为剧烈的碰撞整个频幕摔碎,连按键都按不了了,也就是说,除非是路过的车或人报警,不然他就真有可能死在这街头。
一遍遍地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事,又试着去拔了几块插在他身上的玻璃碎片,可只要她一拔,那鲜血便如自来水打开了开关一般,源源不绝地往外流。
呼吸愈发地急促,再仓皇无措她也知道这时候哭真是一点没用。用力平复下自己的心绪,秦桑才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把苏楠笙身上出血最多的地方包扎了起来。
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叫着让他恨她了就起来报仇。
想想她从十二岁就认识他了,到今天也有十三年多,除了起初的几年她跟他一起两小无猜有过快乐,而后十年的时光当中,她都在做对不起他的事情,直到彻底把他的心伤透了。
“我知道你恨我的苏楠笙,你一直都恨我……”秦桑抬手揩了一把梨花带雨的脸颊,又抽泣了两声才道:“这次我不同你闹,再也不同你闹了,不管你是想让我爱你还是嫁人都好,只要你醒过来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好不好……”
秦桑一直不停絮絮叨叨地说,说道自己精疲力尽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才在天旋地转之后晕倒。
有救护车与警车几乎同时赶到现场,也不过是大家齐心协力把他们带得更远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漫天的火光当中车子幻化成一片火的海洋。
……
苏家的几个姐姐是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后急匆匆赶过来的。
苏楠笙被送去急救,秦桑则因为有玻璃碎片扎进脚底,又拖着苏楠笙走了一段距离,那玻璃渣子已经深深地扎进她的肉里,只能在医务室里忍着痛让医生帮她把脚底的玻璃渣挑出。
她是在救护车上清醒过来的,因为临发事故的前一秒,苏楠笙几乎用他的身子帮她挡去了大部分伤害,所以她才能够得以保全。
大姐苏佑嘉急匆匆地冲了趟医务室,也不等秦桑反应,直愣愣地便甩了她一记巴掌。
大姐夫冲进来拦着,“佑嘉!佑嘉,这时候真没必要跟她在这里闹。”
大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桑不停地吼道:“我问你怎么办?!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楠笙是我们苏家这一辈的独苗,你们母女祸害了我爸爸就算了,为什么现在就剩下楠笙,你还是不放过啊?!我们苏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又是老一套的说辞,自从秦桑嫁进苏家以后,苏家这些难听的话她就没有少听,所以早就有些麻木了。
大姐吵完了又来二姐、四姐,直到一屋子人拉拉杂杂地退出去以后,秦桑才看见背对着墙壁站在那里始终默不作声的三姐。
秦桑从病床上下来,“三姐……”
才一开口就被三姐给打断:“你别说,秦桑,我求求你别说咱五爷这件事情又与你有关。”
“你既知道,又何必来问我呢?”
三姐的眼睛里面全部都是泪水,抓住秦桑双肩的手不停地颤抖,“我一直想要相信你跟这件事情无关,也一直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恨你讨厌你。可是,秦桑,从在法国的时候开始你就是这样,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又干嘛要去招惹他呢?”
“不是我要去招惹他的。”秦桑的眼睛也红了,倘若她与苏楠笙之间能够不再纠缠,也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三姐,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重新开始,我一直希望能够离开苏家……”
“那就离开啊!秦桑,就当三姐求求你了好吗?你放过楠笙吧!你去跟倪封,或者跟别的谁,不管和谁总之你尽快把自己嫁掉,嫁得越远越好!只要你离开海城,从此以后别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荡,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不会再去招惹你的好不好?”
秦桑的眼睛红得就快能滴血似的,要是早能离开海城,离开他,她便也离开了。可是,人生最痛苦的不就在于你越想逃开,却发现越是逃不开么?
……
最终还是连苏楠笙的面都没有见着便被苏家的人从医院里赶了出来。
秦桑一瘸一拐地出院,那时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倪封就站在露天停车场的中间,怔怔地望着她过来。
秦桑一见他就仰头笑了起来,“哎呀!一定是三姐通知你来接我的,可是你看,我都没有死啊!我还好好的,要死的是里面那个人吧……”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倪封已经快步上前揽住她的肩头,把她整张小脸压向他的胸膛。
秦桑一怔,眼泪便落了下来,倪封还是那副好脾气的声音:“不想说话就不要说,不是所有事情都得追究一个理由的。”
秦桑的眼睛一闭一睁,明明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像是有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
一直到天边彻底大亮,她仍然不得而知医院里关于那个人的情况。
苏家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整个医院封死了,不管是哪个渠道,他们都坚决不会让秦桑进门。
秦桑衣衫单薄,还是昨夜里的睡衣,到了白天,寒风一吹,便不住地打着冷颤,脸也冻得苍白。倪封把身上唯一的外套脱下来,往她肩上一罩便裹得紧紧的。
她说:“你冷……”刚一动弹就被他勒住衣领把她箍得更紧。
他说:“再冷我也受得住,可你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