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清嘿嘿笑,“能有什么目的,就是来看看你,赔个罪。”
宋言致一脸不信地审视陆清清,却只发现她言笑的样子如兰吐芬芳,若一道风景般可做欣赏。
“真没事?”宋言致眼角微扬,也含了笑意。
“真没有。”陆清清保证道。
宋言致起身便走,“恕不远送。”
“诶,你这就走了?”陆清清蹭地起身,跟上了,笑眯眯地跟在宋言致身后,“说起来从宋大人来长乐县,我还没尽地主之谊,今晚在望稻楼我为大人接风洗尘如何?”
“多谢,不必。”宋言致立刻拒绝。
“那我带宋大人走一走长乐县周边,让宋大人看看这长乐县附近的面貌改变?”陆清清继续笑着提议。
“没兴趣。”宋言致又立刻拒绝。
陆清清眨眨眼,来了主意,“您别瞧长乐县小,照样有宝贝。”
宋言致听陆清清说宝贝,放缓脚步,侧眸看了她。
“天香楼的花魁牡丹姑娘我曾亲眼见过,当真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宋言致见陆清清介绍的时候,一脸陶醉的样子,若非知她是名女子,此刻定会误以为她就是个色狼。
“陆县令就那么想招待我?”宋言致忍不了,上前几步,反将陆清清逼仄地后退了几步。
陆清清眨着她会说胡的杏眼,点点头。不过双手还是本能的交叠而握,礼貌性地护在自己的胸前。
宋言致垂眸,扫了一眼,目光顺便从另一处凸出的地方带过,回身便走。
陆清清继续追,看看四周,他俩走在了前头,没什么人跟着,遂放心地对宋言致道:“我可以帮你查太后的下落,若你所言是真的,太后那件事。”
宋言致依旧目视前方没理她。
陆清清望着宋言致侧脸,安静等他回话,或许对方停顿太久了,陆清清转而欣赏了下宋言致的容貌,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你能帮我什么?”宋言致终于拿正眼看了陆清清。
陆清清马上回话:“我陆家的生意无处不在,家仆更是数不尽。你要查的兰花教再怎么神秘,他们总归是人,难免要吃喝拉撒穿。只要和这些挂上边的人,都逃不过我们陆家。”
宋言致听陆清清夸下这等海口,渐渐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我还有点可用之处吧?”陆清清好不疲惫地自荐道,对宋言致满脸讨好的笑容。
宋言致斜起嘴角,甩袖而去。
陆清清愣了愣,望着宋言致的背影,气得没话讲。
“石头做的!”
陆清清失望往回走,出了大门,正要骑马,忽然被孙长远叫住。
孙长远颠颠地跑到陆清清身边,防备的看了看她身后的众随从和衙差。
陆清清挥挥手,一众人等立刻退后三丈开外。
“我家大人让陆姑娘今晚子时到房里,一个人,悄悄来,切忌不可让任何人看见。”孙长远悄声地说。
陆清清张大眼,愣愣地看着孙长远。孙长远露出一脸“你懂的”微笑,反倒让陆清清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正想拒绝,就听孙长远又补充了一句。
“大人还说,姑娘若不敢来,以后也别来了。”孙长远说罢,就对陆清清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去了。
陆清清原地默了片刻,纵身跃上马,飞驰回府。
夏绿等丫鬟们正躲在树下乘凉,说笑闲聊。
陆清清一阵风似得冲进院,丫鬟们立刻作散,慌乱地站起身。
“夏绿,给我盘花生来。”陆清清急急吩咐完,停顿了下,转即纠正道,“来一筐。”
夏绿应承,然后和冬白等丫鬟安静地互相望了两眼,立刻带人去准备。
“一筐花生,咱们姑娘这是多大的愁啊。”冬白叹道。
夏绿从小丫鬟手里接来一筐花生,重得右边肩膀下沉三寸。夏绿警告院内中丫鬟们,“姑娘今儿个可真是脾气不好了,你们几个都给我打十二分小心,出了事可别找我求情。”
众丫鬟们忙应承称是。
一个时辰后,夏绿提了半筐花生出来,叫人再准备两筐花生来。随即想想又怕不够,让人去陆家米库再运一车过来。
院里的几个丫鬟惊得皆不敢说话了,个个担忧起她们家姑娘的手来。
夏绿拎着第二框花生进屋,看着陆清清有些发红的之间,忍不住心疼道:“姑娘还是停一停吧,再这么剥下去,手指头快要不得了。”
陆清清对夏绿的话置若罔闻,低头认真地一颗接着一颗,每捏开一颗花生壳,就发出‘啪’的声音。
啪,啪,啪……
陆清清恍然意识到这声音有些不对,终于停了手。
夏绿忙端茶上来。
“和我说说,你们觉得宋御史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清清见冬白等人立刻要张嘴,生怕她们聒噪,抬手示意,“每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英俊无比。”
“貌比潘安。”
“不好招惹。”
“神神秘秘。”
“好看,就是非常好看。”春红咽了咽口水,才傻呵呵地回道。
“一群花痴。”冬白忍不住骂道,挥挥手,打发她们都下去,转而问陆清清,“莫非是宋大人难为姑娘了?”
“没有,”陆清清捏起一颗自己剥的花生仁塞进嘴里,“恰恰相反,他给了我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是好事儿啊,要不要摆酒庆祝?”冬白松口气,问陆清清。
“庆祝个鬼。”陆清清跑去翻柜子,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件满意的女装。
冬白看一眼,终于明白她们家姑娘‘庆祝个鬼’的意思了。姑娘有个习惯,男装简单,女装却异常精致奢侈,什么珍珠宝贝都舍得往上弄。这件素净的衣裳根本不是平常所穿,是特意准备奔丧所用。虽不一定会有丧事可奔,但每个季节都会准备这样一件衣裳备着。
“姑娘这是?”
“穿着睡觉。”
陆清清把衣服攥在手里,对镜弄起头发来,弄得太好看不行,太乱就更不行了,折腾了好一遭。
冬白和春红互看了眼,皆迷惑了。
是夜,春红闹了肚子,特意央求冬白来跟陆清清告假。陆清清忙命人照料好她。快到子时的时候,陆清清才叫冬白熄了烛火出去。今天她破例没让任何人陪,闹得冬白离开的时候满脸担心。
窗户是开的,外头有人守夜。陆清清靠着窗等了一会儿后,跳窗翻墙偷偷离开。
今天十六,月光很好,陆清清靠着墙边一路飞速地走到了慕家老宅,刚好到了子时。
宅子大门紧闭,陆清清三两步跑上去,刚要抬手敲,门就开了,看到孙长远的脸。
孙长远请陆清清进门后,眼睛发直地看着急匆匆往里走的陆清清。
愣了半晌,孙长远才回神,赶紧跟上,把陆清清引入了后堂。
宋言致正坐在屋内饮茶,似乎等了陆清清很久。得了孙长远的通报之后,宋言致便抬首,目光随即就在陆清清的身上上下滑。
陆清清温柔地拉起嘴角,笑着。
孙长远忙道:“我家大人怕是看着姑娘头上的树叶,不太习惯。”
“啊,”陆清清摸了摸头顶,发现确实有一片硬硬的树叶直立插在自己的头顶,忙给扯了下来,仍在地上。
孙长远笑得暧昧,其实他早认出了陆清清身上的衣裳,是南边一年出十二匹的珍珠缎,清爽飘逸,最适合夏天穿。女子穿这衣料,衬得皮肤都会发光,很显气色。每年宫中女人为了争这点缎料,死人的都有。
陆姑娘本就是位身量妖娆的人物,有这般飘逸贴合的衣裳在身上,可谓是尽显凸凹有致的身材,偏一张脸纯净无比,笑容更是泛着甜得可人。陆姑娘这身看着随意,可谓是极为用心地迎合了他家大人的喜好。
孙长远心里头十分高兴,赶紧退下关了门。
陆清清听到关门声,意识到屋子里就她和宋言致两人后,对宋言致道:“来吧。”
“来什么?”宋言致放下茶碗,不解地看陆清清。
陆清清对宋言致挑眉,意思他明知故问。
宋言致把手边的书册递给陆清清。
陆清清不解地接过来,翻开书册,发现里面写得都是人名,其中有大半还都是她认识的人,且皆在长乐县。
“这是?”
宋言致:“兰花教余孽。”
“这么晚叫我来,就为让我看这个?”陆清清惊讶道。当然她也很佩服宋言致不过在长乐县留了几日,就能查出这么多人来。
“再好好看看。”宋言致道。
陆清清往后翻,发现有自己的丫鬟春红。
“今晚子时,兰花教在北山乱葬岗祭祀。”宋言致解释。
陆清清眉头紧锁,攥着手里的名册不说话。
“你今天白天的话我考虑过了,你们陆家于铲除兰花教余孽确实有用,就让你参与进来,首要保太后。”宋言致抬眼,目光如刀一般打量陆清清这身打扮,“但我要知道你如此主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