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古代，解剖尸体还不流行。何况死者是身居高位的礼部侍郎，正宗的三品大员，不是你想解剖就能解剖的，不仅要问过家人的意见，甚至还要请示皇上。

所以当辰锋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宇文智、裴钰和任墨三人都是震惊无比。

宇文智道：“辰驸马的想法没错，但此事……”

辰锋知道自己的意见有些唐突，于是道：“这样吧，我们先请示皇上如何？”

宇文智道：“正该如此。”

他立刻命人去禀报了，至于卫子南家人这边就不需要去做工作。只要皇上同意，家人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辰锋来到了书房外头，如果是杀手所为，那么这个杀手肯定要进入书房。就算不进去，那也一定是在书房的周围。

四周没什么好看的，辰锋直接上到了屋顶。

裴钰嘲笑道：“驸马爷，我们早就查看过屋顶了，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辰锋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仔细寻找，到最后把每一块瓦片都翻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宇文大人请上屋顶！”辰锋邀请道。

宇文智知道辰锋发现了什么，纵身一跃便跳上屋顶，靠近过来细细察看。

正对下方尸体的一些瓦片有翻动过的痕迹，若是瓦片没有翻动过，那么上面的污渍灰尘都是均匀的。而这一处瓦片明显有几处不同，像是水渍滴过，若不把瓦片翻起来细看，还真没办法看清楚。

宇文智惊叹道：“辰驸马观察还真仔细！”

下边的裴钰急了，道：“屋顶上真有线索？”

辰锋没理他，而是询问着：“宇文大人，能否从瓦片上检测鹤顶红呢？”

宇文智肯定地回答：“只要沾染过，那就一定能检测出来！”

锦衣卫有自己的检测方法，即便没有现代的先进仪器，古老的方法也很有用的。

宇文智把瓦片带下来，然后让锦衣卫的办案人员迅速检测。

辰锋继续在屋顶探索，不一会儿，就听到宇文智激动地叫喊：“辰驸马，瓦片上果然检测出了鹤顶红！”

“所以卫侍郎肯定是被人杀死的！”辰锋笑着跳下了屋顶。

但现在问题来了，即便知道屋顶曾经有人，而且用了鹤顶红，但究竟是如何杀死卫子南的呢？

要知道卫子南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似乎只有解剖尸体才能探个究竟。

众人便在府中闲聊着，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禀报。

“启禀镇抚使，都指挥使大人亲自去找皇上，但皇上对于解剖尸体只说了两个字，那就是‘胡闹！’”

宇文智无奈地道：“看来皇上不想将卫侍郎的尸体解剖啊。”

辰锋也很无奈，不知该说朱棣顽固还是他愚昧无知。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死了，尸体被人解剖，愿意的人肯定不多，何况是在古代这种封建社会。朱棣肯定是想着自己的龙体绝不容许其他人亵渎，所以连带着拒绝了对卫子南的解剖。

“辰驸马，看来解剖尸体是不行了。我们也不可能因为刚刚的发现就断定是他杀，看来这又要变成一桩悬案了。”宇文智道。

辰锋不甘心，明知道很有可能是汉王身边的杀手所为，却是抓不到任何把柄，他不可能就此放弃。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说不定很快又会有人死掉，这是辰锋不想见到的。

“宇文大人，我还想继续看看，若是大人公务繁忙，就毋须管我了。”辰锋道。

宇文智笑道：“我的公务就是调查卫侍郎被杀一案，既然辰驸马想继续调查，那么我们锦衣卫必定一直配合。”

辰锋对这位南镇抚使非常感激，二人又进入到了书房中。既然无法解剖尸体，那就对尸体检查得更仔细一些。

可就算脱光了衣服，从表面也看不出什么。辰锋极速思考着：“鹤顶红从屋顶上下来，肯定要有一个让卫侍郎触碰的方法，总不至于卫侍郎自己张嘴把毒药吃了吧？”

宇文智提醒一声：“鹤顶红这种毒药并不一定要吃下，此毒溶于皮肤，只要皮肤吸收到足够的毒性，同样能让人中毒而死。只是皮肤沾染了毒药肯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对尸体检查得很仔细了，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辰锋原本还不知道皮肤吸收这事，被宇文智一提醒，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尸体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了，但头顶却没有仔细检查。因为头发覆盖，所以无法窥探到整个头皮。

“宇文大人，我们把卫侍郎的头发剃了可以吗？”辰锋迫不及待地道。

可是宇文智犹豫起来，所谓身体发肤，古代人把头发看得与身体一样重要。不让解剖尸体，自然也不能动头发。

辰锋受不了那么多规矩，他直接去大堂询问卫府的人了。慷慨激昂地一番说词，重点说了不剃头发就找不出凶手。相对于把尸体解剖，剃头发只是一见小事罢了，大不了安葬的时候把头发重新沾上。

卫府的人议论纷纷，最后是卫子南的老母亲拍了板：“我儿绝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若是剃发真能查出真凶，就请辰驸马为我儿剃发吧！”

辰锋的压力突然加重，只因卫府的人对他抱有非常大的期望。剃头发只能确定是不是他杀，离找到凶手还远着呢。但辰锋必须迈出这一步，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定然找到凶手！”

经过卫府家人的同意，辰锋又回到了书房。刚刚大堂中的情形锦衣卫都看到了，这下宇文智也不会阻拦，还吩咐人找来剃刀。

“辰驸马，我看还是我来吧。”宇文智提议道。

辰锋笑道：“我向卫府的人承诺过，还是由我来操刀吧。”

第一次给死人剃头，辰锋难免有些紧张。好在他剑法厉害，除了刚开始剃发的时候割破了点头皮，随后就已经驾轻就熟了。

将头发完整剃光，终于发现了头皮上一些不起眼的小黑点。这些小黑点有别于毛囊，黑中泛红，还有点结痂，应该是被细针之类的东西扎过。

宇文智仔细查看一番，立刻恍然大悟：“死因已经很清楚了！凶手自屋顶上投下银针，银针被丝线吊着，然后顺着线条滴下毒药，再由银针深入头皮。”

裴钰疑惑道：“卫侍郎被刺入了银针，难道他没有一点察觉，一点反抗都没有吗？”

宇文智解释道：“你们仔细看银针所刺穴位，这会让卫侍郎暂时处于呆滞的状态，没有任何感觉，而且一动都不动。”

辰锋如释重负，只不过查到死因，但下一步还要查找到凶手呢。

宇文智则是感激道：“这次多亏了辰驸马，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查到死因。”

辰锋摇头道：“死因并不代表真相，不知宇文大人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宇文智沉思道：“通过作案手法来看，至少确定凶手是一个懂功夫的人，而且功夫不弱。此人极有可能是专职杀手，要不然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有这么高超精妙的杀人手法。”

辰锋直接把汉王身边的杀手抛出去：“宇文大人可否听说过阴面先生？”

宇文智惊讶道：“你指的是阴面先生宋青山？”

“正是此人！”

“宋青山的确是杀手界一等一的高手，但他擅长的是剑法，杀人也用剑，绝对不会搞那么复杂的。”宇文智道。

“不是宋青山？”辰锋也很惊讶，但他的思想很快转变了过来。昨夜朱高煦虽然只带了宋青山一人，但这不代表他身边就只有一个杀手，说不定朱高煦早就买通了一帮杀人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