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挥舞着胳膊,一着急,说话便大舌头,呜呜喳喳地喊着:“小子,你居然敢瞧不起你三爷?!我告诉你,三爷我可不是好惹的。看我不削死你!嗝!”
隔着很远的距离,便可以闻到那浓重的酒气。随着他的酒嗝,一股酒臭扑鼻而来。苏根强忍着皱眉的冲动,面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低声说道:“呵呵,三爷误会了。小的不敢。”
在食肆里呆了这么长时间,醉酒的人见过多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的,他们根本听不进去。眼睛转了转,瞅准机会,准备开溜。
可谁知,苏根的脚刚抬起来。正好和那个自称三爷同桌的人撞到了一起。苏根脚下慢了一步,衣领便被自称三爷的人揪住了。
苏根那瘦弱的小身板儿踉跄地被人拖到了桌边,一个不稳,便撞到了桌子上。巨大的响声,惊动了许多正在用饭的人。和那个三爷同桌的人,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这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开口阻止道:“三子,你快放手,一个伙计而已,你跟他较什么劲?”
而另外有人对着苏根抱歉道:“这位小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三子这是喝高了。”板着脸,训斥道,“三子,赶紧将人松开!”
“松开他也行。”那个自称三爷的人大舌头地说道,显然是对说话之人有些畏惧,“那他就把这杯酒喝了,喝下去了,我就原谅他了。”
苏根嘴里发苦。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和那个三爷同桌的人,一脸为难地看着苏根,“小兄弟,这是对不住了。三子这一喝高了,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再说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再磨蹭下去,可就影响食肆的生意了。
那个人的话乍一听像是在做和事老,让事情赶紧平息下去。可是仔细想一下,便不对味儿了。明显是接着其他人和食肆的生意来压苏根。
苏根晃了晃脖子,试图躲开那只钳制自己的手。可惜对方揪得太紧了,一时没有挣开。
接过自称三爷的人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抬起袖子抹了抹嘴上的酒啧,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客官这样满意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自称三爷的人对苏根的“识相”非常满意,松开手后,还抬手将衣领的褶皱出掸平。拍拍苏根的肩膀,一副你是我的好兄弟的样子,“小兄弟,不错,够意思!”说着冲着苏根竖起了大拇指。
苏根哪敢跟他称兄道弟呀?趁着机会,赶紧脱身才是正理。对着几个人弯腰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苏根刚走出几步,便被那个自称为三爷的人叫住了。
唉!真是阴魂不散!苏根在心里暗骂一声,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转了过来,笑着说道,“不知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自称三爷的人看着苏根满脸勉强的样子,登时就不乐意了,“唉,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呀?感情三爷我叫你,你就那么不情愿,是吧?”
得了,又开始纠缠了!
“还有,你刚才溜得比兔子还要快!怎么,三爷我就那样凶神恶煞,不招人待见吗?”那个人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巴拉巴拉地说道,“三爷我告诉你,你······”
苏根涨红了脸说道:“客官,小的不胜酒力。”说着,便抬手捂着嘴,一副马上要吐的样子。
“哎呀,赶紧走,赶紧走!真是晦气!”自称三爷的人嫌弃地朝着苏根摆摆手,就像苏根是什么瘟疫一般。
“是!”苏根捂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转身便向后面跑去。笑话,此时不开溜,还更待何时呀?
呼!苏根有些虚脱地坐在后院的凳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哎哟我的天哪,真是累死了!来食肆这么长时间,还第一次见过这么难缠的主儿。
还有那满嘴的臭气,想想都让人恶心。“呕!”苏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将隔夜饭给吐了。
“苏根,原来你在这儿呀?!”同样是一身伙计打扮的人,看到无精打采的苏根,笑着招呼道。
“哦,小海呀!”苏根笑着跟来人打招呼,“我只是过来透透气,一会儿便回去。”今天是他当班,现在又是最忙的时候,他能出来透口气,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别人的身上。
“那个,我不是过来催你的。”小海红着脸,腼腆地解释道,“只是刚才找你喝酒的那桌客人要找你。”
“找我?”苏根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诧地问道,“找我做什么?”
天哪,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偏偏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呢?今天可是小年呀!这样纠缠不清的,真的好吗?
小海看着苏根生无可恋的样子,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笑着说道:“那个自称三爷的人说了,你刚才碰了他的杯子,他想让你再给他拿个新的杯子过去。我刚才替你送过去一只,可他死活不要,点名要你送过去。”
小海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同情地看着苏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客人。
“行,我过去看看吧。”苏根垂头丧气地向大堂走去,并且到橱柜里挑了一只杯子拿在了手里。来到那桌的客人前,双手将杯子递给了那个自称为三爷的人,声音恭敬地说道:“客观,您的杯子。”
“嗯!”那个人从苏根手里接过杯子,用下巴点着桌子上的杯子说道,“把那只收起来吧。”说着,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苏根直到走出了大堂,还有些纳闷儿,“这人怎么突然间这样好说话了呢?”
直到他们一桌人结账,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苏根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只是他吸起的那口气,还没有吐出来。变故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