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道:“阴勾爪之毒,恐怕除了雪神丹那种妙药,无法解了……”

秋月寒关心道:“龙奎,刚才我已交代你,不要冒险,如今……”

龙奎沉重一笑,道:“老爷……不如此……恐怕赶不走他……”

“可是你……你的伤……”

龙奎淡然道:“也许没那么严重,我还懂得一些偏方,若治不住了,还有百里神医!

老爷你们不必过于担心。”

没了急道:“偏方是何药味?告诉我,我去抓!”

“我也不知道名称……”龙奎勉强抓起左手,立时泛刺椎心之痛:“给我一把匕首……”

众人脸色微变,以为他要砍断左手。

湘雨急切道:“龙奎,你不能……”

龙奎冷汗已流,仍笑道:“我只是放些毒血,不碍事。”

慕容天已拿出匕首,交予龙奎,敬重而欣佩道:“小兄弟!你的韧性,老夫佩服不已。”

龙奎只是笑了笑,因为他实在说不出客套话来,接过匕首,已对准伤口,挖梨肉般刮掉烂肉,这种利刀切嫩肉滋味,连秋月寒。慕容天这种武林前辈,看得都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湘雨早已掩面而泣。

没了则不断喘大气,小心翼翼地帮忙龙奎,每刮一刀,他的眼皮就跳眨一次。

龙奎不但挖伤口,还挑开腕脉血管,以将整只手臂乌血给放出来。

“酒……”

他轻轻呻吟,没了赶忙倒出葫芦中火烈白干,浇向伤口,哧哧之声像蚕虫在啃食桑叶,啃食人肉。

直到血酒混合液转为淡红,龙奎才歇手,道:“随便解毒散……都可以……”

登时有数人掏出小瓶,递了过去,他们都希望龙奎能用自已的药,甚至于能治好他的毒伤。

龙奎一瓶瓶地嗅,结果选了慕容白那青花玉瓶的解毒粉。

慕容白笑道:“这是峨眉静明师太送予的青灵回阳散。”

此药虽不能解百毒,但已属极品,龙奎将白色粉末敷在伤口,立时一阵清凉,神情也为之一振。

他笑道:“多谢……你是慕容公子吧?伤口舒服多了!”

慕容白欣喜道:“叫我慕容白就可以了!”

两人相视而笑,大有英雄重英雄之态。

没了道:“回阳散虽管用,但也解不尽阴勾爪之毒,药力可能只有三天时间,你该做个打算。”

龙奎看手臂已凝血痂,知道暂时不会恶化,方自站起。

他道:“暂时不碍事,我得赶快去寻药,三天之内就得解决,否则只有请神医帮忙了。”

没了道:“说不定神医近两天就会赶来,我先陪你去找药。”

湘雨急道:“我也去……”

秋月寒立时阻止:“湘雨,龙奎要去的地方,恐怕十份危险,你去了会碍事,别让龙奎感到困扰。”

龙奎不便拒绝,只有淡然笑着。

湘雨在如此多人面前,也不敢太放肆,感伤而含情地注视龙奎:“你自己要保重。”

龙奎含笑点头,复转身向秋月,道:“天鹰崖可能暂时不会来犯,不管如何,最迟三日我一定回来。”

秋月寒道:“快去快回,自己为重,别误了伤势。”

龙奎和没了已离开公孙府,从昨夜到现在,以至于将来这三天,他俩都没机会休息。

事情一波一波地来,秋月寒有种不负重荷之感觉,还好,他已知晓飞雾的邪功,仍是有少许办法去克胜。

他们正想散去之际,蓦然

“阿弥陀佛”

一阵佛号,七条人影己飞掠高墙,少林七二生连袂抵此,准是为龙奎事情而来。

秋月寒心头微惊,迎上前去,含笑道:“不知元和大师光临寒舍,所为何来?”

元和沉声道:“旧事重提,公孙大侠可有见到龙奎?”

秋月知道若说没见过,是瞒不了人家,反而落个巧言之徒,他道:“来过,但走了。”

元和目光微缩,似想猜出秋月寒所言真伪,终于他相信了:“贫僧来晚了。”

元悟道:“他可是和本派没了师叔在一起?”

上次被没了骗至关外一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问明原委,是想请无心掌门颁下降魔令,以免见面又奈何不了没了师叔。

秋月寒却回答:“是否在一起,老夫没见到,不敢回答。”

元和知道问不出所以然,转问别的:“龙奎走了多久?朝何方向行去?”

秋月寒道:“他走了约半小时,朝北方向。”

他竟然说出正确方向,众人都感意外。

元和施佛礼,道:“多谢公孙大侠指点,贫僧告辞了!”

话声一落,七条人影已往北方掠去。

湘雨急道:“爹,您怎能说出龙奎的去处?”

秋月寒含笑:“爹自有主张。”转向慕容白:“慕容贤侄,要麻烦你一趟了!”

慕容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道:“白儿,你往东走,引他们愈远愈好!”

原来秋月寒心想七重生必会暗中监视,故意再派慕容白引岔他们,如此虚实互用,将能扰乱对方追踪。

慕容白为之心喜,能为龙奎分担点忧劳,他在所不辞。“放心!我一定引得他们远远的!”

他已飞掠东边,自信地离开公孙府。

秋月寒长叹不已:“唉!龙奎自幼开始,就没一天过着安宁的日子。”

慕容天道:“困厄使人成长,他终将非池中之物。”

“希望如此!否则上苍就太对不起他了。”

秋月寒伥然而笑,已引导众人散去。

水晶宫一堆人,一堆斗败而垂头,快要丧气的人。

天鹰的脸也是皱皱地、沉沉地,眼珠、鼻子、嘴巴,好像也堆在一起,同是一股冷酸味。金福和五鹰可以为战败而闷闷不乐,天鹰听到柳西风死了,不再受他控制,该高兴才对,怎么又难过了?

原来柳西风在他身上下的毒还没除去,现在柳西风死了,他的毒要找谁解。

这种事关生死之事,要他不难过都不行。

有卫士走入宫内,拱手道:“禀天鹰,公孙断求见。”

“公孙断?”

众人愕然,他来干什么?是不是和他那个疯儿子闹到这里来了?

天鹰索性是豁开了:“带他进来!”

卫士离去,不到几分钟,公孙断笑声已响起,狂妄而自大的身形已跨入宫门。“哈哈……诸位!好久不见了!”

金福皱皱眉头:“你一人来?”

“一个人就够了,要是等我儿子来,你们恐怕应付不了!”公孙断己大方地坐在左边太师椅,狂妄而笑。

众人但闻只有一名公孙断,心情为之一松,金福更放心多了。

金福冷道:“你来干什么?”

公孙断摆摆手,戏谑道:“客气点!对你有好处!我来接管天鹰崖的!”

“放肆!”金福冷喝道:“这可不是公孙府,你给我放明白点。”

公孙断瞪向他,冷笑不已,道:“有天鹰在,你这个小奴才哪有说话的份?”

天鹰不由得病脸一阵青白,怒道:“公孙断,你好狂傲!小心我撕了你。”

“哈哈……”公孙断又是一阵狂笑:“高高在上的天鹰,也未必见得多管用。”

“你……”天鹰正想叫金福拿下他。

金福已怒喝,长剑划出七朵剑花,分别刺向公孙断胸前七处要害。

公孙断哈哈大笑,登时翻过椅子,迅速甩向金福,人已飘向左侧水晶柱,双足蹬向水晶柱,电射天鹰而去。

金福震碎椅子,突见他攻向天鹰,马上使飞直追,长剑已砍向其后脚。若他不躲,非掉腿不可。

公孙断哈哈大笑,劈出掌劲封向长剑,连续三个筋斗避开剑势,落在天鹰身前七尺处。

他狡黠笑道:“来呀!叫金福杀了我呀!如果你不想解毒的话!”

天鹰闻言,脸色大变,立时喝住金福:“别伤了他!”

金福愕然收手,翻身掠在天鹰左侧,十分不解。

公孙断却笑得更刮人骨头,五鹰已有几名快忍受不住,却又碍于教规森严,不敢动手。

“天鹰阁下!你是否中了柳西风的养魂引?而受制于他?”

此语一出,全场变色。

天鹰吼道:“你胡说!”

“我没胡说!我还知道,这次攻打公孙府计划,全部出自柳西风主意。”

金福吼道:“公孙断,你再信口开河,休怪我剑下无情!”

公孙断冷笑道:“事实就是事实,天鹰,你若想活命的话,最好承认此事!”

天鹰冷汗直流。

公孙断更形得意,道:“我还知道,你就是二十的前的武林公敌,神鹰董仟!”

此语更是惊人,金福和天鹰己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真不知公孙断为何在一夜之间全部知道这些秘密?

“而且你还是个废人!哈哈……”

“你胡说……胡说……”大庭之下,天鹰竟然哭了起来。

金福这次真的想杀死公孙断,来个死无对证:“公孙断,你死期到了!”

长剑再出,幻出一片金光,如毒蛇利牙噬了过来。

公孙断并不想硬拼,冷笑道:“怎么?想杀我灭口?”人已往后闪去,开始采取游斗。

“天鹰!不必再装了!这对你有好处,至少可以捡回一条命!”天鹰已遭受一次面具被撕,此次倒也不再觉得如此疼痛,也许已习惯了吧。

他突然喝道:“金福住手!”

金福十分不甘心,却不愿违背主人,收剑撤招。悻悻地走向天鹰身侧。

公孙断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对!就要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又道:“既是承认了,就亲口再说一遍!省得你属下疑神疑鬼!”

天鹰抖颤身躯,眼前一阵灰白,晕眩过后,冷漠地转向五鹰:“他说的完全没错,我一无武功。”

五鹰闻言,各自瞪目,惊讶与不信,就如白绢上绣红花,清清楚楚地表露脸容,有的不甘心,有的怨恨,有的失望……许多千奇百怪的念头都涌向心头。

“你们现在可以决定去留!”天鹰冷道。

五鹰再怎么想,也猜不透天鹰会是如此不济的人,都有一种受欺骗之感觉。但还由不得他们决定要留要走,公孙断已哈哈大笑起来。

“天鹰,现在说话的不是你,而是我!”公孙断瞪向天鹰,鄙视两眼,复转向五鹰,冷道:“你们五个反正也是黑到底,若离开了夭鹰崖,保证被天下群雄追得走头无路,本人就收留你们!”

他又道:“其实谁当上天鹰崖教主,和你们一点影响也没有!你们还是你们!职位仍然在手,若说有变,那是你们新主人的武功是真材实料,保证带着你们征服武林!”

五鹰想想自身处境,竟也觉得公孙断这番话十分有道理,而且顺耳得很。

“公孙教主,属下愿能追随左右!”

五人一齐拱手肃立,表明了立场。

公孙断笑地合不了口,直道好。他道:“本鹰一定不会亏待你们!”转向天鹰和金福:“你们呢?我看也留下吧!”

金福抽动嘴角,终于叫道:“职位我可以不要,但你必须保证天鹰安全。”

“他已经不能说是天鹰了!该叫他董仟!”公孙断狡笑道:“我保证,只要他不出此宫,一切安全由我负责。”

金福道:“他中了柳西风的毒呢?”

“容易得很!找个时间,我会替他解去。”

“你解得掉?”

“笑话!”公孙断叫道:“我女儿可是柳西家的媳妇,我怎能忘了柳家最毒之养魂引?”

他没说女儿早就替他偷得毒药和解药。

天鹰也知道自己身上之毒一天不除,就一点希望也没有,是以他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为的就是柳西风那句话:“活着才有机会。”

他问:“我却不知,你如何知道这秘密?”

公孙断大笑不已,他解释:“本来我是想追你们,没想到却追上了柳西竹,反正他已废人一个,我就故意去安慰他,总是女婿一个,他当然不接受,但却敢怒不敢言,后来我却发现了柳西风腰间一块破布。”他从口袋摸出旧布块,竟和苏乔以前示予无怨老人的相同,其中绣有老鹰图案。

天鹰立时怔愣住了,没想到上次柳西风闯入他寝宫,还趁机摸走了这块布。

公孙断得意而笑:“我一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摊开此布,却发现了一封信,内容就是说些你和他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