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补充一句:“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天鹰不得就此认输,他还要斗下去,他无法让二十年的愤怒而付出的代价就此荡然无存。

他冷笑:“柳西风,你会后悔的。”

柳西风知道他己屈服,轻轻一笑,道:“我已经说过,只要你有能力。尽管来!怕的只是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有你这么一位高手相斗,何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天鹰冷笑不已,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方能找到机会。

“你走吧!绿总管很快就会回来!”

“你是想,只要绿总管一回到你身边,就来个大反纂?”

柳西风含笑直往他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

“要人家不愿意的听从,通常都要施些禁制,我想你也懂得这个道理!”

天鹰惊惶想躲,但已逃不过柳西风矫捷身手,硬是被他逼下一颗药丸。顿觉肚子一道热气升起,直窜四脚,十分舒服。

柳西风轻笑道:“这养魂引十份不好解,你也明白,顺着点,十天半月,我会给你解药。”

“柳西风你卑鄙!无耻!”

“你也未见得多高尚。”

柳西风在笑,笑声中充满自信与狂傲。

忽然外边已传来脚步声。

柳西风道:“绿总管回来了,你该知道怎么作,我该走了!”

说完他已回头迈出方步而去。

绿金福乍开门,见着他,十分惊诧:“你……”复赶快瞄向天鹰,一时也看不出端倪,愣住了。

“绿总管,一切平安吧!我觉得该过来和天鹰共同对敌,如今没事,我也该走了。”

他向金福施以深深礼貌又含带着狡黠意味地颔首一瞥,含笑而去。金福惊愕欺前:“您如何?”

天鹰知道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不能莽撞,也就憋下这口怨气,以等待最佳时机。

金福瞧他脸色不对,但他却时常如此,病容已是他最好标志。是以并未起了疑心。

他道:“刺客手脚敏捷,只一闪身就不见踪迹,搜遍全宫也没找着,可能已潜逃了,不过有此强敌,我们不得不防!”

天鹰早就知道是柳西风搞的鬼,闻言也不甚在意,反正自己都受制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小心一些就是。”

“天鹰……”金福道:“老奴以为……也许那人已获得本派攻打公孙府的情报,是否要更换日期?”

“不必了!纵使他知道,但我们按时甚短,他们一样无法完全防范,仍能收奇袭之效。”天鹰道:“最主要,如再拖下去,将更不利。”

金福本也无多大坚持,只是建议。见天鹰如此肯定,不再多说。

“那……属下明天就去调兵。”

他退出寝室,独留天鹰望着那盏跑马灯状地精巧灯笼。

火光灰黯,就像生命快要熄灭般。

天一亮,绿金福就奔往柳西府,调兵遣将。

凤翔镇尾一处普通而古旧民宅,硬厚的土墙,挂着田字窗,又少了透光处而一片黝暗。

大白天,他们还点上四方桌那盏乌漆漆的煤油灯,像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人汇聚的地方。

公孙断高大身躯,神龙活现,话说得左脸那道蜈蚣刀疤像在跳舞般。

“柳源,辛苦你了,再几天,就是我们扬眉吐气地日子了。”

獐眼一对的珠子挤了又转,柳源仍是那副猥琐样,奉承有加:“小的就是知道二少爷一定会练成神功!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他还拿出匕首,划向眉毛倒竖,快要变成狮子模样的公孙飞雾的左手。

“看!刀枪不入哪!”

此举引来三人哈哈大笑,何等高超的武功?

柳源道:“最新消息,柳西府又聚结人马往渭北方向潜来,似乎想再次攻打公孙府。”

公孙断冷笑道:“来得好,公孙府岂是好惹的?”

柳源诧然道:“老爷……您不是想攻下公孙府,怎会……”

有柳西府兵力相助,更能成功,怎会说出这番令人费解的话?

公孙断哈哈大笑,道:“我是说公孙府若在飞雾掌管之下,任谁也动不了。”

“对!对!二少爷自是比秋月寒强多了!”柳源瞄向飞雾,一脸奉承笑态。

飞雾傲狂道:“来得好,我可要大展身手!最好柳西风父子也在场,我好替大姐报仇!”

飞燕的死,对他构成很大的刺激,如今凡是曾经对飞燕不好者。他都想杀之以泄恨。

除了他爹以外。

公孙断道:“雾儿,仇是要报,不过在战场上,你还是要听爹的话,以兔误了大事!”

飞雾咬牙根道:“爹!通杀!一个不留。”

“对敌人是如此!但有些人还是不能杀的!”公孙所笑道:“例如说你大哥。”

飞雾眼神凌厉而茫茫,似有点得了失心疯,想到大哥,他已讶然一笑:“大哥不能杀,他是我们的人。”

“这就对了!”公孙断道:“公孙府中还有许多我们的人,若乱杀,必会出差错,你知道了吗?”

“全由爹作主。”

公孙断频频点头,道:“到时先将秋月寒打败,然后指向天鹰,执掌天下的宝座,该是我们,不是那些笨蛋、病夫!”三人又是大笑。

弦月晚上,细雨初竭,泥泞地面仍可看见不少银亮亮积水处,像片片跌碎的镜子。

人马又聚集公孙府近郊

天鹰仍威风八面地坐在水晶椅上,俯看公孙府,凛凛威风“一切按计划进行!”

现在他只会说这句活,既已受人要胁,此战胜与不胜都无关于他了。

柳西风道:“禀天鹰,属下以为先缠住对方重要高手,然后再发动总攻击,如此可以避免混乱,以让对方无机可趁。”

天鹰故作思考,不久点头道:“好!就由各大高手先出动,免得像上次一样中了伏。”

柳西风含笑转向柳西竹和属下,道:“此次攻击,须全力以赴,谁抗令者,斩。”

柳西竹不明白他爹葫芦卖的是何种药?打从离开柳家开始就忐忑不安,如今一赶到,就听他爹如此命令,实在无法适应。

“爹……我们……”

“儿!你尽管找自己的目标就是!爹自有主张,等事成之后,你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柳西风转向手下,道:“十三剑第一批,剩下五十名第二批,没有命令,不准撤退!”

一声“是”,表明了众人一致的心灵服从性。

三更已至。

“上!”天鹰挥手下令。

一群如蚁般人马,已摸向公孙府。

金福仍停在原处,和上次一样,他想要天鹰躲向他处。

天鹰道:“你去吧!难得一次,我就在此观战好了。”

“主人……老奴以为此地仍不安全……”

“人都被你们缠住了,还有谁会来暗算我?别太担心。”

金福仍面有难色,不肯离去。

天鹰此时已无啥思想,留与不留,全是差不多,见金福如此坚持,他也放弃了主见。

“好吧!我走了!自己保重!”

几名黑衣壮汉扛着椅子,已消逝黑处。

金福这才放心前往公孙府。

秋月寒并未如柳西风所料,一无所觉,敌人一侵入,他已领着数位高手围上来。

柳西风冷笑不已:“秋月寒,二次遭遇,你该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

秋月寒冷道:“公孙府与阁下索无爪葛,你何须助纣为虐?”

“一山不容二虎,江东柳西,渭北秋月总有一天会对上,说不上助纣为虐,你还是出招吧!因为你一定不肯走另一条路认输!”

“既要对决,何妨定下时日,如此藏身露尾,恐有失侠义风范吧?”

柳西风狡黠笑道:“柳某来此,你不就准备妥善了。”

他另一含意是想问秋月寒如何得知此次行动时间。

秋月寒道:“你大可下帖昭告武林,何须偷摸投镖?柳西一绝并非如此之人。”

柳西风假笑:“时物迁变,不能只用老方法,总得变通一下。”他已明白秋月寒如何获知消息,也想不出何人走漏此消息,上次是他,这次则是谁?其有何目的?他很快就想到可能是天鹰搞的鬼,不禁冷笑不已。

秋月寒当然不相信他会如此投镖示警,现在不是猜此人是谁的时候,而是想办法该如何退敌。

中年儒生,风采悠然的慕容天已冷道:“柳西风,江湖敬仰你是一方霸主。如此掠夺他人基业,行径实是不够光彩。”

“说这些话,无多大益处,柳某只相信,成者王,败者寇。”

“那慕容天就不客气了!”

慕容天瞧向秋月寒,两人似有默契,突然已出剑攻向柳西风。

情势一触即发,窭时杀声震夭,金铁交鸣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本是以金福和天鹰对付秋月寒,但天鹰本为空壳子,如今由柳西风一人对付。

慕容天则和绿金福对缠,其他也各自找了对手,不过公孙俯十分不乐观,旋风十骑,完好如初的只有五人,要应付柳西十三剑,李华和萧水东独自对付五鹰,纪英本就受了伤,威力不大,双方一接触,就陷入苦战。

只有慕容白从容地应战柳西竹,湘雨和小溪则不时击向五鹰,但效果不大。

秋月寒知道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和慕容天能及时击败敌人,方能挽回劣势,是以一上手,就是全力以赴,然而左腰被公孙断所刺之剑伤,一直无法及时好转,不但痒痛,而且还渗出血丝,减弱他不少内力,如此一来,在和柳西风这种绝顶高手对阵,自是吃亏不少。

柳西风虽感到秋月寒武功犀利,但对阵之下,已发现他伤势末复,登时信心大增,心想只要稍加拖延,必能累倒秋月寨而击败他。

“公孙世兄!咱就来个人战三回合吧!”

出掌之间全以虚招较多,腾掠翻转,不时获取游斗方式,以拖延时间。

秋月寒拼命想阻止,却显得十分吃力,战局就在此种不利形况下往下拖。

治疗公孙楼已愈三日,情况大有转进,梦魂五露之毒已解,只要雪神丹效用发挥极致,他就能痊愈,是以百里奇要龙奎休息,一切后继工作,他一人就能胜任。

累了三天,龙奎也觉得十分疲劳,正想打盹,没了却紧张兮兮地跑回来。

“龙奎,情况不大对!”

龙奎惊坐起:“什么事?”

没了道:“春抻和苏姑娘刚才回来,都在哭,抱着哭,很伤心的样子。”

龙奎愕然站起来:“我们快去看看!”

他在雅屋外花园长条石椅上打盹,是以并没惊动屋内的百里奇,两人疾往无尘居奔。

黑夜的雾,如墨漆,连皎亮的明月光都无法穿透。

龙奎从远处就听到哭声,不得不加抉脚步,并叫道:“苏姑娘……”

今夜烛光显得待别昏黯,只能勾出两人洁白轮廓。只见她们急忙挽袖抹去泪痕,眼珠儿仍红通通的。

苏乔急忙转身,笑得十分僵:“龙奎……老爷他……他好了吗?”

龙奎没回答她的话,走过庭院一片黯红杜鹃花,踏上三阶冰冷如霜的台阶,跨入了无尘居。“苏姑娘……春神师父,出事了?”“没有!”苏乔赶忙装笑,“只是难过而已。你们坐……”

她搬了两张镶花圆形木矮凳,要两人坐下。

龙奎没坐,没了也没坐,直朝俩人脸望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春神稍动动嘴角,像是想笑,却又十分勉强:“龙奎,我们见了天鹰,心里感到难过,如此而已。”

龙奎愕然道:“你们不是去采药?”

苏乔摇头道:“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们只有瞒着你,说去采药,对不起!”

没了道:“哪儿的话!见见也好!总是可以确定,也能死了这条心,别为那种人太过伤心。不值得!”

若他知道天鹰就是春神的丈夫,苏乔的爹。他就不会说出这番话。

苏乔只能痛在心里,道:“一时之间较不能适应,久了可能会好些,多谢大和尚关心。”

没了爽朗一笑,为了此事而悲伤,他自是不必太过于担心,谈些别的,别把气氛困在愁云里。

他笑道:“你们也是摸进去的吗?那鬼阵势,害我们摸了不少时间。”

苏乔没心情回昧所谓的趣事,她默然道:“我们闯入雾区,是绿金福带我们去见天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