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爹像土匪?爹的一切,全是替天行道。将来你就会明白。”

“我现在就明白了。”君儿性格较爽直,话也敢说得多:“爹要我拉拢龙奎去杀人,甚至要骗他的药,这不就是坏事了。”

“你……”天鹰动了怒,胸口一紧,已说不出话来。

“爹……”君儿急忙想奔前照顾他。

“不必过来!”天鹰服了药,脸现红光,病容尽失:“爹要你弄药给爹治病,你却将人给放走?我没你这个女儿!”

“爹!我没有……没有放了他们!”

“你没有?”天鹰冷道:“那你刚才和乔儿说些什么?”

君儿这才知道破绽出在这里,心念一转,道:“爹!她是妹妹,我怎能不放她?如果不放,娘又怎会来见您呢?”

天鹰瞪向春神,冷道:“如此情景?相见不如不见!”

春神悲怅道:“好一句相见不如不见!夫妻一场,我还是想劝你放弃这些,跟我回去吧?”

“办不到!”

“董仟!你该清楚,以你现在情况,是支撑不了大业!”

天鹰瞧向君儿:“若非她乱来,药物我早就弄到手了。”

春神道:“赤眼丹和雪神丹己被用去,你如何再寻得?”

天鹰一阵失望,却变本加历:“我要的东西,谁也无法保住!我一定会再弄到手!”

“就在冰天雪地,大沙漠里?”春神叹道:“董仟,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苏乔道:“娘!不如把爹抓回去!”

“你敢!”天鹰大惊,吼叫:“绿总管”

金福登时窜入宫内,以为发生了何事,但望眼相对,全是主人,他也傻了眼。

“你看住他们,要是敢动本座一步,就擒住他们!”

春神道:“金福,你可知你们在干什么?”

金福抱拳,有点感伤道:“夫人,奴仆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春神叹道:“可是你们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金福怅然道:“夫人要是见着老爷当时情境,恐怕会比老奴更愤恨。”

天鹰得意叫道:“听到了没有?当年我听受的痛苦,岂是你们所能了解。”

他的笑,似乎认为受苦是件让人得意之事。

苏乔道:“天鹰,您受的苦痛,我也替您报了不少仇,但您不能变本加历,将此当成借口而滥杀无辜。”

天鹰喝道:“女孩人家懂什么?爹所做所为,爹会不清楚?”他叱叫:“只有天鹰崖统一武林,才有真正的和平!少数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春神道:“你想过你身躯没有?只要一个平常的人,很容易就可制你于死地!

“我有金福在旁!”

“金福有时也会离去,而且已老迈。”

天鹰似不愿再谈此事,冷道:“我的事我会打算,你若念这段情,随时可以回来,其他的不必再说了。”

春神要来之前,本就有这个打算,是以并未多大惊讶,却仍痛苦,微微掩抚红唇,平静一下心情,转向君儿,道:“你愿跟娘回去吗?”

君儿眼神不停瞧向天鹰及春神,终于道:“娘,我还是留下来,一方面可以照顾爹,一方面可以劝劝他,再过一段日子,说不定他会问心转意的!”

春神知道多说也无益,叹道:“君儿,你若有空,不妨到星寒山走走。”

君儿深深颔首道:“我会的!”

望着天鹰,春神百般无奈,道:“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天鹰瞧着春神母女俩缓缓走出宫门,竟也感到失去了什么似地,无法平息起伏心情。

“娘!我送你们一程……”

君儿追了过去。

沉默良久,天鹰道:“金福,还是照原计划进行,你去吧!”

“天鹰保重!”

金福也己离去。

天鹰望着偌大却空无一人的宫庭,一阵冰冷冷已从背脊升起。

举起双手,曾经叱咤风云的双手,如今却无缚鸡之力。

每想至此,他就不能自制地要痛吼极嘶,甚而自虐身躯以泄恨。

柳西风精神饱满地在前院天并接持金福。

他负手而立,轻声道:“绿总管,大老远赶来,不知有何指教?”

蒙面的金福,拱手道:“禀副教主,天鹰想请阁下移驾水晶富宫。”

“副教主?”柳西风诧异道:“公孙府那件事,天鹰没怪罪?”

金福道:“阁下贵为本派副教主,属下自是不问长者之过,怪不怪罪,只有天鹰方能决定。”

“哦……是了!我怎么老是忘了我的身份!”柳西风突地恍然道:“若非忘了身份,公孙府一事,就该尽力拼杀不可!”“副教主没尽全力?”

“没有!”柳西风狡婪瞄向金福,道:“当时我一直在等天鹰下令,没想到天鹰却不再出现,是以不知该不该出手!”

金福道:“其实若非局势有变,副教主也不必出手。”

“可惜后来却有援兵赶来。”

金福道:“还亏副教主挡了春神,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春神可是为了绿总管而来的?”柳西风黠笑道:“没想到,总管武功如此高,恐怕连我都非你的敌手。”

“副教主太看得起属下了!”

“一点都没有!”柳西风道:“我想向你讨教两招,不知总管能否指点一二?”

金福惊觉柳西风有意挑衅,赶忙拱手道:“属下不敢犯上,属下自知武功定非副教主敌手!更不敢轻言讨教两字。”

“绿总管,不必客气!”

柳西风突然欺身向前,一个探掌,已劈出裂天十三掌绝学之精粹。

绿金福没想到,他说打就打,赶忙封出双掌,却只用了七成功力,故意败阵下来,以便找藉口停止切磋武功。

啪地双方对掌,金福已被震退数步。

柳西风登时轻笑:“总管何须相让?连秋月寒都无法击退你,我又怎能一招得势?”

话声未落,双掌幻出层层掌影,刮起一阵回旋风,车轮般辗向对手。

金福知道装得过火了,不得不多陪他玩两招,否则是搪塞不了,滚落之身形,竹杆般直立而起,反手一切,恰巧封住对方左手。不敢怠慢,一个倒纵,想掠过柳西风头顶以避开掌劲。

柳西风如影随形,紧追不舍,身形倒飘而上,右掌再次劈爪金福小腹。

两道人影奇速在空中划弧,金福见无法甩脱他,冷喝出口,双掌往下按,迎向柳西风掌势,如跳木马般再掠向屋顶。

柳西风哈哈一笑,身形倒翻筋斗,加速掠过金福,飘落他身前丈八远凸出屋顶之石鹰。

“好功夫!”

他假笑一声,其势末停,又往金福罩去,非逼他使出全功夫不可。

金福心知对方目的是想探知自己武功到底有多高,如不尽力,似难过关,当下也不再躲闪,横掌而攻:“副教主,属下有僭了!”

身形连变七种姿势,以应柳西风攻势。

蓦然,双方对劈数掌,复又往上空翻去,用的正是春神和金福所搏之震天夺。

两人连对十余掌,方各自倒飞地面,金福落地,步伐稍徼不稳,似输了半筹。

他立时拱手赞声道:“副教主功力果然高人一等,属下心服口服。”

柳西风盯向他,淡然轻笑,道:“绿总管恐怕有所保留吧?”

“属下已尽了力!”

柳西风轻笑不已,似乎在猜金福所言是真是假,不久道:“天鹰何时要见我?”

“随时都想见!”

“绿总管,带路吧!”

绿金福对他如此爽快回答,感到疑惑不解:“只副教主一人?”

他原本以为柳西风一定会带许多随从,以防万一,如今却有点反常。

柳西风道:“天鹰难道还想见别人?”

金福愣了一下,马上打哈哈,道:“是极,天鹰并未邀他人,副教主请!”

柳西风含笑负手,潇洒地走向大门。

“爹!”柳西竹已惊惶地赶出前厅,他认为这样过于危险。

柳西风笑道:“天鹰是爹上级,也是合伙人,没什么好担心的!莫让绿总管看笑话!爹不会有事!我不在,一切事你都要小心发落!”

“是……爹……”柳西竹仍是放不下心。

“爹一定带好消息回来!”

柳西风说得十分有把握,连金福都觉得那股阴黠气息甚为逼人。

他不知又在耍何诡计?柳西竹当然阻止不了他爹,只有眼巴巴地送走两人,希望他爹的话没白说带好消息回来。

“柳兄,对于公孙府一役,本座十分不谅解你!”天鹰坐在那张漂亮的水晶椅,满面红光精气十足地在责备坐于左前方的柳西风。

宫内还有十名护卫,立于天鹰后面,给天鹰增加了不少威风。

柳西风瞄向天鹰旁站立的金福,再将目光侈向天鹰,拱手道:“柳某当时找不到天鹰……是以……”

天鹰道:“柳兄也真是,本座以为有你在场,一切事都可顺利,谁知你却误了事!”

柳西风歉然道:“柳某知罪,还请天鹰赐罚!”

对于柳西风如此快就认罪,天鹰和金福都感到十分意外。

天鹰登时哈哈一笑,道:“柳兄言重了,本座只是想让你明白此事之因果关系,何来处罚怪罪?再说也怪本座没将原委交代清楚,也难逃其责。”

柳西风仍感未安道:“成败关键实在存于柳某手中,柳某自该负起责任才是!”

天鹰道:“柳兄别再说了,若真有罪,下次再拿下公孙府,不就能将功赎罪?”

“柳某自当尽力。”

天鹰长笑,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完满之结局,但长笑过后,相对而来的问题柳西风为何会如此爽朗的认错?他又有何阴谋?“依柳兄之见,何时反攻公孙府最恰当?”

柳西风道:“柳某乃站在辅佐地位,只要天鹰决定何时?柳某不敢异意。”

“再三天如何?”

“可以!”

天鹰对他的回答,觉得有点儿太唐突而不对劲,但就是查不出毛病出在哪里。

也许柳西风本就不是个任人使唤的人吧?天鹰不得不使最后一项探试。

“本座可要调动柳西府的兵马,柳兄可有意见?”

“柳某已归属天鹰崖,天鹰自可随意调动柳西府所有人马,包括柳某在内。

柳西风当真吃错药了?他会如此容易就交出柳家所有兵力?天鹰想不透,金福也猜不着,真会以为柳西风是有意归顺天鹰崖了?柳西风道:“不过柳某有个小小请求。”

天鹰终于吁口气,暗道:“果然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他道:“柳兄有何请求?”

柳西风道:“希望天鹰调度人马时,能通知柳某一声,以便能配合阁下策略。”

天鹰道:“你的意思是说,先通知你。你再去调度?”

柳西风笑道:“非也,柳某意思是说,阁下所调人马,或有不听令者,柳某愿意去说服他们。”

天鹰又迷糊了,这非狐狸尾巴,而是另一种迷雾,他还是非弄懂不可。

“柳兄可有调动之信物类的东西?”

柳西风很快拿出一巴掌大青绿翼中刻有隶书柳字的玉佩,交予天鹰。

“王牌在此,天鹰已是柳府新主人了。”

天鹰和金福现在就想不相信也不成了。

“好!有柳西府兵力,何患天下不能征服!”天鹰大大叫好:“柳兄,你真是天鹰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柳西风道:“天鹰言差了,不是朋友,而是部下。柳某是你的手下。”

“柳兄不能如此!本座可是将你当成朋友看待!何来部下之有?”“天鹰抬爱了。”

天鹰欣然一笑,道:“说真话,对于你的归顺,本座实在难以相信,柳西一绝在江湖上何等威名,为何你会改变心思投靠天鹰崖?”

柳西风笑道:“原因不少,但最重要者,还不是天鹰崖人才辈出,光是绿总管,柳某就已自认很难击败他,如若与天鹰崖周旋,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套一句阁下的话:‘天鹰副座,仍损不了柳西一绝威风’,是以柳某百般思量,才做此决定。”

“柳兄果然想通了!”

“都是天鹰开的窍!”柳西风道:“既是有心共同逐鹿武林,何不联合对敌?”

“对!对!柳兄果是明白之人。”

两人笑得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