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把我这手套带着。里面是兔子毛的,暖和。你若是天天夜里往这里叫卖,我可不想让你冻掉一双小蹄子。”

“二爷,您知道小蹄子什么意思么...就知道打趣我。”顾家二小子喃喃的说。

“我家二爷能不知道蹄子是什么意思吗?你可不知道他每日回去读书有多认真...这点学识还没有?哎哟哟。”

贾琏揪着旺儿的耳朵,笑着说:“你这一对‘顺风’可是不想要了?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口条’切下来泡酒。”

贾琏可不想把自己刻苦读书的事儿到处声张,不然被二房立为靶子可就难过了。

想着这儿,又转过头笑着对顾家二小子说:“我说的就是冻成猪蹄子的蹄子,别小小年纪就记着那种话,回头我找大夫给你配点冻伤膏。”

顾家二小子听了心暖,嘴上还不饶:“也就大了我们两岁,连媳妇都没娶呢,怎么就叫我们一口一个听话的。哈哈哈,自己也没多大嘛。”

贾琏笑而不语,加上上辈子做顾家兄弟的父辈都足够了。

持尘跟着永舜的脚步向贾琏他们的方向走近了些,永舜一身锦服大氅的走在商贩中间,不免让人多看几眼。见他面上没露不喜的样子,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荣国府里小玩意儿小打小闹的做买卖,也让持尘松了口气。

小心的避让着别人,不让他们擦到永舜的身子,不然今晚这一身衣服都不会要了。打小就是这样,嘴巴上说的再甜也不可避免的厌恶被人触碰、接近,要是不小心被不懂事的碰到了,不是哭就是吐。

等他大了总算是好了些,不会太明显,不过跟他交往时间久了的人也都知道,七皇子看起来八面玲珑,实际上最难亲近,明明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样貌,若是没有这个毛病得多招蜂引蝶啊。嘴巴还会逗姑娘们喜欢,哎,实际上...咳咳,连个那个啥都没有。真是可惜啊。

“那边那位看起来好像是个姑娘家。”永舜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挡住自己半张脸笑的万分明媚的对持尘说:“不知是谁家的娇贵公子哥儿,身边出来跟着的竟都是丫鬟。”

持尘这才放眼望过去,哎哟一声,真是说谁来谁,不正是荣国府上的贾二爷么,裹着杏红缎面镶边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左右手边各是一位女扮男装打扮的丫鬟,一路上说说笑笑,万分引人注目。

贾宝玉过了年也才十一岁,正是在女孩、长辈面前撒娇的好年纪。心底不坏,也算是个护花使者。走在路上反倒对锦衣华服装扮的丫鬟们嘘寒问暖,说不引人瞩目那是假话。

“为何荣国府会有两个二爷?”性格喜好还截然相反,一个做小财迷的样子,倒是真的体恤下人,快到年关自己穿着的也都是半旧不新的衣袍。一个沉浸在女人堆里,眼睛都定在人家姑娘的唇上拔不下来...一想到被救治了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活神仙指为‘姻缘’人,永舜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给戳瞎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据说原本有位名为贾珠的大爷夭折了,被称作琏二爷的是正经八百的二爷,只不过不知道是荣国府二房按照自己房里算的,还是压根没将那边那位爹不疼娘不爱的琏二爷放在眼里,也都顺着叫贾宝玉二爷二爷的。”

“爹不疼娘不爱?”

“就是爹不疼娘不爱。亲爹就知道酒色哪里能顾他的冷暖,亲娘早死了。他也就比贾宝玉大了两三岁,也就想贾宝玉这个年纪,就开始学着替荣国府跑腿办事了。后来他父亲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做填房,听说关系也就那样淡淡的。哪有真对继子好的后娘哦。”持尘想到自己没出家之前的遭遇,同样是亲娘死了,后娘干脆逼着他生父让他出家,生怕他占一分家财。那等嘴脸实在不想再看一回。

若不是赶着命好成了七皇子的出家替身,自己还不知道在哪个破庙里被老和尚欺辱呢。所以,持尘一说起贾琏来格外的带着可怜的意味。有后妈就有后爹,这可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你知道的倒是多。”永舜料想着这些事情都是自己被人点了姻缘后,短短几日调查出来的。怪不得看着贾琏一副机敏伶俐的样子,还知道挣点小钱做私房,原来有这等苦处。

天寒地冻的还把自己的手套让给小货郎,自己穿的少,鼻子尖冻红了也不知道。看样子他身边的小厮也木头木脑的很,哪里像是会照顾主子的样子,还不如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持尘和尚了。

持尘不知道自己主子正在脑补一出又一出苦哈哈的悲情戏码,只觉得他看向左拥右抱,腰带上缠满花荷包的贾宝玉更是不满,嘴里啧了一声竟转头向贾琏那边走去。

“哎哎,错了错了。那边才是姻缘啊。”持尘快步跟上前,他可不想出了什么差错。

“姻缘?左右都是要找的话,不如找这边这个懂事的小财迷。省的惹得宫里都是一股散不去的胭脂味儿,想想就烦。去去去,不许再跟我提什么姻缘不姻缘的。走,过去看看,那边那么多人到底卖什么呢。”

贾琏和顾家二小子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好在他被旺儿和顾家二小子挡在身后倒是免了不少冲撞。

旺儿扯开嗓门道:“二小子,你那儿还有铅笔吗?”

“我叫顾维欢,别老是二小子二小子的!”顾维欢趁着旺儿帮忙卖货的功夫,狠狠的在他脚上碾了一下。转过头又满脸带着笑的跟围在身边的顾客解释:“这是泡泡糖,吃到嘴里可以像这样吹个大泡泡出来,还有甜味儿呢。对对,您真是聪明。五文钱两块不能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