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冯蓁蓁还很失落,很失望。她发觉自己从前很天真,很白痴。

她一直以为,周卫红是喜欢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周卫红都会毫无原则信任她。结果呢,完全不是。现在她明白了,人心总是在变化,根据利益关系和利害关系的变化而变化。

虽然她的叹息极浅,可是,病房里面的周卫红和段清缘还是听见了。

发现了她的到来,他们母子不约而同扭头,朝门口望。周卫红还站起身,脚步轻盈走向门边,慢慢将门拉开。

自己还没有碰触到房门,房门便开了,这时候,冯蓁蓁又是一怔。

撞上周卫红的目光时,她的眼神前所未有凛冽。对于周卫红,她明显不再觉得她具有一丝亲切感。

猜想她应该听见了刚才他们母子的对话,周卫红的吊梢眉也紧紧一拧,心上涌过一阵尴尬。

“蓁蓁你过来了……”周卫红还是强做笑颜,轻声对她说。

冯蓁蓁的双手始终稳稳握住那个汤盒,生怕它失重从她手中滑落下去。

“嗯,我过来了。这是我煮的绿豆百合汤,给他喝的……”冯蓁蓁说。此时任谁都可以轻易看出,她非常不开心。

说完之后,她直接将那个盒子递给周卫红。

因此周卫红也变得确定了,刚才冯蓁蓁确实听见了她跟段清缘的谈话。她缓缓伸手,接过冯蓁蓁递来的汤水,面容上又荡漾着一丝无奈的微笑。

“你进来啊,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而且清缘已经醒过来了……”她对冯蓁蓁说。刚才冯蓁蓁居然称呼段清缘为“他”,她也留意到了,真心诧异不已。

冯蓁蓁又冲周卫红点了下头,一边跨步进屋、一边抿唇相应,“嗯。”

因为冯蓁蓁来了,段清缘又危眯眼眸,同时眸色也变得比较阴暗。

看着段清缘,冯蓁蓁的目光倒是特别平静,没有流露出一丝对他的怨恨和不满。

不过她也没有询问段清缘任何,因为周卫红在这里看着,令她很不自在。

谁知道,周卫红将那盒汤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交代段清缘一定要喝,最后竟也识趣的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因为她知道他们夫妻现在有问题,所以聪慧回避,不那么直接的介入他们。

待周卫红走了,冯蓁蓁才关心起段清缘,淡淡开口问,“你怎么搞得?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看冯蓁蓁,看着看着,段清缘又懒得再看了。

此时跟她说话,他的语气也极不耐烦,冷冷反问着她,“我去哪儿,难道得向你汇报?”

冯蓁蓁又歪了歪脑袋,面浮戾气,想了一想说:“不是向我汇报,是我好奇问问你而已。你去唱歌、去喝酒、去瓢娼,我确实全部管不着。”

段清缘又轻蔑一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看见段清缘的左腕上还插着一根很大的针头,还在打着吊针,冯蓁蓁又不禁朝他跨近半步,然后坐在床沿。

她当然也很心疼段清缘,哪怕他只是轻微中暑,病情一点也不严重。

“我煮了绿豆百合汤。一大早,专程为你煮的。现在我给你盛一碗喝。”她又告诉段清缘,拿起那盒汤水。

段清缘依然不开心,依然在生她的气。可是,当她将一碗汤递给他时,最终他还是伸手接过。

他想:两个小时前,周卫红打电话给冯蓁蓁。而冯蓁蓁马上便接听了,足见那时候她已经起床了。由此推断,昨天晚上她也是一夜没睡。她还辛辛苦苦给他煮汤,不管怎样他都不用辜负这份苦心。

忆起刚才周卫红跟他聊的那些内容,他不禁觉得周卫红所说的某些话语,很有道理。

所以现在他一面喝汤,一面也不由得询问着冯蓁蓁,“目前,在你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是哪一部分?”

原本段清缘特别沉默,所以冯蓁蓁也保持沉默。突然段清缘主动说话,于是冯蓁蓁又跟着变得诧异不已。

冯蓁蓁本望着别处,因为段清缘的问题,视线不禁收回来,再次落在段清缘的脸上。

“问我这样的问题,做什么?”她故作疑惑,反问段清缘。虽然她已经料到了,他是想叫她放弃工作。

段清缘两口将一碗绿豆百合汤全部喝干,然后将那个空碗放回柜子上,直接明了的说,“如果是家庭最重要,那我建议你,不要工作了。安然待在家里,做饭、养病,而后怀孕。”

听完段清缘的话,冯蓁蓁的面部表情又一丝丝凝敛。因为此时她的第一意识是段清缘也在怀疑她,不然段清缘为什么又建议她放弃工作?之前他们就聊过了,她一定要工作的。

“为什么?就算对我来说家庭最重要,那也可以出去工作啊。工作是不会影响家庭和谐的。”她又盯着段清缘说。语气有些急切,情绪略显激动。

反正她这也是间接的告诉段清缘,她不会放弃工作。如果不在思远集团工作了,她也会去其他公司找工作。

她的话也惹得段清缘面色更沉。段清缘又阴着眸子睥睨她,但是说话尽量心平气和,说:“你一工作,绝对影响家庭和谐。因为你麻烦,你总是出事。工作的时候出事,不工作的事情还是出事。而且,你刚检查出你的身体有病,所以以后你还是待在家里调养,尽量哪儿也别去吧。”

忽然间,冯蓁蓁又发出冷冷的笑声。一直以来她也是一个急性子,心直口快,藏不住话。她还知道,近段时间发生的那些凌乱如麻的事情,使得包括段清缘在内的段家人都不再看好她。

段清缘的目光不再移开一秒,一动不动盯着她,等待她的确切回答。

冯蓁蓁冷笑片刻后又询问段清缘,“其实你跟你妈妈一样对吗?你也担心我会窃取你们思远集团的机密,偷拿你们思远集团的好处,从而帮助我爸和我哥的冯氏集团对吗?”

“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段清缘又问她。

冯蓁蓁眼神坚定,又吞咽一口口水,告诉他,“我只听见了一点。不过昨天傍晚……她自己也找我谈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