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丞相,不好了,贼军柳齐所部四万三千余兵马昨夜寅时前后突然杀过了黄河,胡乔将军力战而亡,河阴县令张康举城投敌,另,据查,关中贼军张郃所部三万五千步骑也已于今晨兵出潼关,直逼函
谷关。”
“报,禀丞相,贼军张武所部两千骑急袭我虎牢关,李悠将军无备,遭敌生擒,其所部溃散,如今关城已沦落贼手!”
……
建安十年八月十二日,卯时末牌,天色方才刚刚大亮,两骑报马便几乎同时赶到了黎阳城外的曹军大营,给曹操连着带来了两条噩耗。
“什么?怎会如此?”在探知幽州骑军主力已然赶至邺城的情况下,曹操原本都已是起了退意了的,只是碍于脸面,不好在刚败过一场之际便急着下令,本想着先将黎阳城百姓全都运过了河去,而后再看能否小胜幽州军一回,
也好有个撤军的台阶,却不曾想这才一个晚上而已,军情居然便危殆若此了,饶是曹操城府深似海,也自不免为之大惊失色。
“明公,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辽东战事怕是已经结束了,公孙小儿应是已得胜凯旋而归了,错非如此,贼军也不致猖獗若此。”这几日来天气燥热,身体一向不太好的郭嘉因此而卧病在床,身为唯二的主要随行谋士,贾诩不得不每日当值,哪怕此际天其实才刚亮不多久,他便已赶到了中军帐中,正好听见了那两名报马的禀报,此
际见得曹操明显已乱了分寸,不得不紧着从旁提醒了一番。
“嗯……而今之计当何如之?”昨日遭遇赵云所部之时,曹操便已对辽东战事有所推测了的,只不过他原本并未怎么在意,毕竟辽东远在数千里之外,骑军固然可以仗着机动性强昼夜兼程赶来,可幽州军的主力步军没月余以上的跋涉,根本不可能赶到,正是出此考虑,曹操方才会迁延不退,可眼下东都危急,主力不撤怕是都不成了,然则真要撤么,他又不免担心麋集在邺城的近十万大军会突然掩杀而来,进退维谷之下,曹操不得不慎
而又慎地将问题丢给了贾诩。“明公明鉴,赵俨、李通二人素来不合,虽都略有才干,却恐非幽州两路大军之对手,若欲保住东都,恐还须得在刘备、刘表身上做些文章方可,至于我军主力么,目下非急撤不可,若不然,一旦邺城贼军
滚滚掩来,而贼军水师主力再度东进,则我军便是要撤,怕也难顺遂矣。”
战事至此,曹军根本无力再向北攻,此时不撤,老巢怕都危殆,对此,贾诩自是看得极为的透彻,也自不曾隐瞒自己的观点,紧着便给出了几条建议。
“唔……来人,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准备南撤,着李典率本部兵马断后,将黎阳城给老夫彻底搬空焚毁!”
曹操本就已是退意大起了的,这一听贾诩也是这么个看法,自然不敢再多迁延,紧着便下了最后的决断,须臾,但听中军处鼓号齐响不已间,偌大的曹军营地顿时便是好一派的兵荒马乱……
“报,禀大都督,黎阳贼军已开始撤军了!”末时三刻,天虽是热得慌,然则司马懿等一众军中大将们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一帮壮汉们全都挤在了大幅沙盘前,就着战局的可能之演化,七嘴八舌地争议个不休,正自闹腾不已间,却听一阵匆匆的脚步
声响起中,一名浑身大汗淋漓的报马已是从堂下抢了上来,冲着司马懿便是一个单膝点地,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再探!”
司马懿显然是早就料到曹军会急撤了的,对此根本不曾在意,随口吩咐了一声,便即将那名报马打发了开去。
“仲达,曹贼此际急欲撤军,定是要去救援洛阳的,我军当得尽快兵进黎阳,也好拖住贼子之撤退脚步,甚或打其个措手不及也自不无可能。”
哪怕赵云已明确表过了支持司马懿主持大局的态度,可吕翔对司马懿还是不甚服气,此际一见司马懿对曹军的撤退行动一无表示,自以为抓到了表现之机会,这便亢声提议了一番。“不然,我军此际若是急急赶去,不单不能拖住贼军,反倒会中了其之暗算,嘿,曹阿瞒其人用兵素来诡诈,既是要撤,又岂会不预作埋伏之后手,某若是料的不差的话,贼军必已在沿途设下了重兵,就等
着打我军之伏击了。”司马懿显然是不打算再给一直跟自己过不起的吕翔溜面子了的,这不,吕翔话音方才刚落,这都还没等众将们反应过来呢,司马懿便已用讥诮的语调,好生驳斥了吕翔一把,当即便令吕翔的老脸阴沉得有
若锅底一般。
“不见得罢?”
死了的鸭子,嘴依旧是硬着的,吕翔显然就是这么个德性,哪怕明知司马懿的分析颇为有理,可口中却是不肯服软,摆明了就是要跟司马懿计较到底了的。
“大都督所言甚是有理,曹贼用兵一是爱断人粮道,二么,便是喜耍拖刀计,此时我军骑军战力未复,确不宜急追。”这一见吕翔如此不识趣地硬要跟司马懿计较个没完,赵云显然是不耐了,这便从旁支持了司马懿一把,他这么一开口之下,吕翔登时便被噎住了,没旁的,赵云的威望可不是他能比拟得了得,纵使心中的
怨气再大,吕翔也自没胆子公然跟赵云犟嘴。“是不宜急追,然,却不是不能追,曹阿瞒素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此番在黎阳城遭了重挫,定不肯就此善罢甘休,某料其定会勒令断后部队携裹黎阳百姓过河,按其撤军之最可能速度来算,此举应在后
日午间,此便是我军再取一胜之良机也。”司马懿用兵向来以稳为主,但并不意味着他便是怯战之辈,在确保邺城无虞的前提条件下,司马懿还是敢拿余力去赌上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