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姜沅君。”徐漠冲姜沅君挥了挥手,扭身大步走了。
姜沅君呆呆地看着徐漠的背影,心道从明天开始,这人就要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回想最初被这人霸占时候的悲愤不甘,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徐漠走到门口即将拐弯处却停下了,回身看着姜沅君,笑道:“小袁这次不跟我一道,他要晚走些日子。等我走后,他会将两套房子打通的地方重新封好。我如今这套房子和楼上两套都会卖掉。姜沅君,往后你将会多几个邻居了,好好和人家相处吧。”
徐漠说完,不等姜沅君回应就拐弯走出了她的视线。屋中一下安静下来,这轻松来得太突兀,姜沅君一下子还不适应,环顾四周,茫然片刻才坐回沙发。
姜沅君机械地看了一会电视,方想起明天要回河街,自己这次回河街之后,即便开学都有可能不会住这边,得好生收拾一下才是。于是起身收捡,直到十一点多才勉强搞定。因为太累,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一看手机,七点多钟了。坐在床头迷怔了一会,姜沅君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昏天黑地睡了一晚,这会儿她又开始不确信起来。徐漠果真今天就走,彻底放自己自由了,这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呢?
嗯,姓徐的昨晚不是说他要赶今天的高铁回N市吗,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不在那边屋子里了。是不是做梦过去一看便知。
于是姜沅君拖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跑去徐漠那边。几间屋子逛了个遍都没见人,打开卧室的衣柜,里头空空如也,徐漠的东西什么也没留下,这人果真离开了。
这个控制了自己将近三年的男人真的彻底走出了她的生活,从此以后她就是自由之身了,姜沅君盼这一天盼了许久,然而这会儿面对这空荡荡的屋子,她心头却生出些失落难受。
好吧,姓徐的再可恶,两人终究也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猛然间身边少了个人,暂时间不适应也正常,只能说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姜沅君茫然四顾,无头苍蝇一般在空荡荡的屋子瞎转悠了几圈后才跑回自己这边飞快地洗漱。
洗掉洗面奶后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自己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镜中那张脸光滑白净,似乎跟三年前没多大变化。但她实实在在地老了三岁,心态和身体都比三年前苍老了许多。
更要命的是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在这个小城市绝对算得上是是大龄剩女了,没有徐漠管制着,她的婚事确实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脑子里不由闪过外婆那张殷切期盼的脸,姜沅君心头一阵难受。还有林达这个生父,打电话来也几次提到这事。林达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一副要替她物色的架势。然而她生过孩子,和男人同居过将近三年,流产过两次,这样的经历,想找一个不嫌弃且自己也能看对眼的男人结婚,谈何容易!
不想了,好不容易轻松了,何必想这糟心事。姜沅君狠狠浇了两把水在脸上,鸵鸟样地选择了逃避。
姜沅君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回到河街的时候,外婆早已经吃完了早餐。老太太得知姜沅君还没吃,一边嗔怪她不提前打电话一边起身打算去给她另做。姜沅君哪能叫外婆动手,自己笑着跑去了厨房。
姜沅君吃完早餐没事干,就将外婆这边床铺上的被褥通通拆下来洗,正在卫生间搓着,刘婧打来电话。“沅沅,你在河街还是在紫藤雅苑?微信给你留言,你老没反应。”
姜沅君道:“我在卫生间洗被褥,没看手机。我在河街,怎么,你回来了?”
欧阳晖妈妈她们单位工会组织旅游,因为基本是自费,所以把刘婧也拉去了。
刘婧道:“嗯,昨天半夜时分到家的。这回去海南那边玩儿,给你和你外婆带了些东西,我这就送过来。”
刘婧很快就过来了,外婆看到刘婧买给自家的东西,嗔道:“婧婧,你太客气了,其实不用那么破费,再说大老远的带东西多累人。”
刘婧笑道:“有车呢,累什么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大家图个乐子而已。”
她说完拉住姜沅君的手歉然道:“沅沅真是对不起,你看你这回遇上这么大的事儿,我不留在家里陪你,却自己跑去玩儿。”
姜沅君道:“说什么呢,你那不是旅行社早就报好团机票都订好了嘛,而且未来婆婆跟前哪能出尔反尔。再说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看时间一久,它就自己过去了不是。”
刘婧道:“萌萌这半个月为了应付上头的检查,天天弄案卷,忙得不可开交。她说今天终于告一段落了,邀我一起请你吃饭看电影,大家好好玩玩,替你去去晦气。外后天是周末,就定在那天好不好?”
姜沅君笑:“好,怎么不好,有人请客吃饭我哪天都行,反正暑假不上课。”
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后刘婧告辞走了,姜沅君回卫生间继续洗被褥。才洗得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却是姜艳秋打来的。算起来,姜艳秋还是上次找徐漠帮忙的时候打过姜沅君的手机,此后就再没打过了。
这个女人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徐漠今天一走,她就打过来,该不会是徐漠告诉她和自己的同居协议作废,他要回N市这事了吧。
“你这回打电话过来又有什么事?”姜沅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说话的语气未免有些生硬。
“没,没什么事。那个沅沅,外婆在你身边吧。”姜沅君态度不好,姜艳秋语气却怯怯地,姜沅君甚至觉得那语气里似乎有些慌乱惶恐。
姜沅君冷冷地道:“当然,我又不是姜老板,忙起来家都没空回。”
姜艳秋道:“啊,好。沅沅啊,往后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多孝敬外婆,知道吗?”
姜沅君讥讽道:“这一点我用不着姜老板教,倒是姜老板自己似乎忘记了您还有个老母在家。”
姜艳秋不理姜沅君的嘲讽,自顾自地道:“沅沅,外婆年纪大了,你要照顾好她,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像个傻子样的就顾着工作。女人嘛,工作只是……”
又来了,姜沅君一听姜艳秋宣扬自己那一套陈腐的理论就生理性反胃,飞快打断道:“好了,我不用你教,这么多年没你教我也活得很好。你还有什么事吗?”
姜艳秋道:“有。沅沅,关于你们那位林局长他就是你的生父这事,虽然我没亲口告诉你,但他说已经和你挑明了,你也接受了这一事实。要不要公开和他相认全看你自己,妈妈不干涉。不管怎么样,从今往后有个做教育局长的亲老子罩着,对你总归是一件大好事。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外婆,现在又觉得不应该瞒着她。不过我不好和老太太说,还是你告诉她吧。”
姜沅君暗自冷笑:终于主动提到这事了,还以为要装傻充楞一辈子呢。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和老太太张嘴说这事,还以为你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呢?
既然答应告诉外婆这事,那就现在吧。姜沅君放下手机起身去找外婆,却听到老太太在接电话,老太太按的免提,家里座机的声音调得很大,姜沅君一听就知道那边说话的是姜艳秋。很显然,姜艳秋和姜沅君说完跟着就打了家里的座机。
姜艳秋今天好像特别啰嗦,吃饭穿衣吃药事无巨细地叮嘱外婆,最后还来了句:“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尽孝,妈,往后您要多多保重身体。”
姜沅君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心头暗骂就知道说漂亮话,C市和H市紧挨着,姜艳秋真要孝顺的话完全可以两头跑,她却非要呆在那边坐镇,许多天都不回家一趟。
姜沅君这边腹诽完,那边姜艳秋和外婆的电话也打完了。虽然姜艳秋已经挂断了,但外婆却一直盯着电话发呆。
姜沅君靠近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外孙女道:“沅沅,我怎么觉得你妈今天有些不对劲,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说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姜艳秋还能这么卖口乖,能遇上什么事儿!姜沅君不好直说,便顺着外婆的话茬道:“那个,我妈她还真遇上事了。”
“啊,当真,是什么事?”外婆嗖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姜沅君忙奔过去按下外婆:“您别急,不是坏事,您坐下,听我慢慢说给您听。”
听说不是坏事,外婆神情顿时放松许多,但还是着急道:“那是什么大事?”
姜沅君叹了口气:“这事跟我们市教委那位林局长有关。其实那些造谣的没说错,林局长对我确实很特别,他就是特别关照我。”
外婆很生气,呵斥道:“沅沅你疯了,好不容易风波平息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姜沅君摇头:“我没疯,林局长就是偏爱我,因为姜艳秋就是和他生了我的。”
“你,沅沅你说什么?”外婆双眼大睁,再次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