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心,手掌上被破个洞的滋味也并不好受,五指稍动,便牵动掌心的经脉。尤其这伤口的位置特殊,愈合的速度也就极慢。
三天过去,勉强的才算是结了痂,至于这痂子什么时候能掉,赤水流估计着,怎么也要再过上半个月。这还要自己能在今天将掌心那股凝而不散的寒气驱散,若是不能,说不得自己这个巴掌也就要不得了。
“一只手洗脸不太方便哈?要不要帮忙?”青丝断笑吟吟的看着赤水流费力的将盆中的清水扑打在脸上,说着要帮忙的话,但根本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给我一个解释。”直起身,赤水流如是回道,湿漉漉的手又抚上了腰间的那柄吴钩,而这一次,他的吴钩直接出了鞘,指着青丝断的心口。
云峥的剑法阴、毒、寒、快,赤水流并没有把握战而胜之。但却也不至于只一招便被人指了脖子。一切的根源,只在于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有人在他腰眼外陵穴点了一下,阻了他的气血。
虽只有短短一瞬,但结果。。。
这个暗算他的人不用任何猜测,毕竟月玲珑可是不会武功的。
“大前天受的伤,前天没问,昨天没问,今天却问了。”青丝断眨巴着眼睛,神色还是那般轻松:“要不然就是你的伤好了,要不然就是你对你的伤没了把握。所以必须要探明我的意图,或者询我求助,或者拼一拼想杀了我?”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不准备答了?”
“轻松,别紧张。我没想要你的命,不然我那一指就不是点一下,而是捅进去了。”
“若他的剑再进上三寸,我的身上现在就该长出蛆了。”
“哪有那么快,你忘了,有一次老白还说起过这事儿,尸体要生蛆,少说也要半个月。”青丝断摊了摊手:“行了,你知道他不会下死手的,只是想震我们一下而已。”
“你怎么知道不会?被捅的又不是你。”
“咱们是那个小姑娘带来的,而那个太监很明显对那小姑娘疼爱的紧,怎么也不至于见面就要命不是?
“你就那么确定?”
“赌一把呗。赢了,咱们能让那丑胖子少些戒备,少些敌意。”
“赌输了呢?”
“一样的,只不过你会死。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赢不输的赌局,为何不玩一把?行了,别装了。”青丝断上前几步,将赤水流的吴钩轻轻拨开:“你的伤没好,你若真敢动手,死的只会是你。而当时的情况,若那一剑是刺向我的,你敢说你就会帮忙?”
“至少我不会落井下石。”赤水流深深地看了青丝断一眼,最后又无可奈何的将吴钩收回腰间。
“我就当你不会吧。”青丝断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伤势如何了?”
“蚀骨之蛆,我需要你帮忙。”赤水流将左手抬起,青丝断一把捉在手中,微一运力,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够狠。”
“我倒是更想知道,那个东厂的厂公该有多大的能耐。”
青丝断转身向一旁的小屋走去:“来吧,怎么也得费上一个时辰,别耽误了,只留殿下一人我不放心。”
。。。。。。
“大漠孤烟直,这孤烟哪里有直的,还是这上帝的手指才当得起一个直字。”
此时,能耐颇大的厂公大人依旧还待在那间以快活为名,实际上并不快活的客栈中。
大漠烟沙旋飞龙,极远的西方一股风龙勾连天地,蔚为壮观。
前世今生,这还是徐如意第一次见到龙卷风,一时不由得被引住心神,发出如斯慨叹。
“神威如狱,神恩如海。瀚海万里,尤是神仙眷顾之地。”
“那是眷顾?叫神罚才对。”化鹏飞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过头来:“举步无声,顾掌柜的轻功也不错嘛。”
“奴家这点儿微末之技如何担得起云龙九现金口一赞?”顾云烟宛然而笑,随后又看向那萧索的背影:“督主在看风龙子?还是在看那一片云?”
“一片云?”房天佑和化鹏飞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远方乌云盖顶,头上晴空万里,一片云似乎另有所指。
“在看风龙子,一片云算得什么东西,哪里配咱家去看?”徐如意笑了笑,心中明白顾云烟口中所说的一片云乃是大漠上最强的马贼头领。
“也是,寻常人哪里入得了公公法眼,是云烟愚钝了。”
“愚钝就少说话,这屋子里没人吃你娇滴滴的那一套。”房天佑冷声道。
“大档头说的是,”顾云烟微微福了一福,脸上的笑容更添妩媚:“没有顾忌到大档头的身子是奴家的错,奴家以后不敢了。”
道歉,但又不着痕迹的讽刺了房天佑的身子。绵里带针,房天佑只觉的牙根犯痒,双拳紧握,恨不得直接上手将顾云烟的脑袋拧下来。
而顾云烟呢?笑容更甚,眼中带着得意。她很喜欢这种钓鱼的游戏:不爽?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眼缘这东西就是这样,房天佑与顾云烟素无交集,但两人就是互相的看不顺眼。
房天佑忽然笑了,指着顾云烟阴声道:“咱家裤裆子里边确实少了一坨肉,怎么,顾掌柜的瞧不起我?”
房天佑话里有话,暗将徐如意也扯了进来。
“够了!”徐如意怒然转身,冷冷的看着房天佑:“下次说话再敢带着咱家,咱家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属下知罪。”
“还有你!你不算是我东厂的人,充其量只是咱家的一件工具,说话做事的时候最好想清楚,过过脑子,不然。。。顾掌柜这样一个美人,若是变了尸鬼,岂不可惜?”
“云烟知错。”
忽然间,远处烟尘飘荡,马蹄声滚滚而来,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大约百骑人马,一身杂乱服饰,但都裹着麻布头巾,手里马鞭扬起落下,嘴里怪叫连连,耀目的日光下,竟硬是造出了一种百鬼夜行的感觉。
“一片云,他怎么来了。”顾云烟喃喃道,脸色甚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