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不孝儿孙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来看您了!”
孝陵石碑前,朱高炽三兄弟披麻戴孝,叩首而拜,随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身后是一众官员随行,朱允炆立在一旁,神情忧伤。每一次来到此处,响起那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皇爷爷,他的情绪总是十分低落。
“陛下,节哀。”刘喜轻声道。
朱允炆“嗯”了一声,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徐如意的身影。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如意呢?”
刘喜低声回道:“陛下,如意公公说他身体不适,恐怕冲撞了先帝,此刻该是在东厂静养。”
“哦。”朱允炆点点头,也没多想,只当徐如意可能是害了风寒。
“皇祖!”
“皇祖啊!孙儿想你啊!”
“皇祖英灵不远,来看看孙儿们啊!!!”
朱高炽三人跪在地上,垂胸顿足。声嘶力竭的喊着。脸上也满是逼滴眼泪,可比朱允炆当初哭的还要撕心裂肺。
凡事过犹不及。他三人这辈子见朱元璋的次数也没有多少,如今这般表现,确实有些夸张了。
朱允炆恨声道:“哼,耍猴戏一般,不过就是演给天下人看的。真要如此孝顺,你们老爹怎么不来?”
“咕噜噜噜。。。。”
“咕噜噜”
“卟~”
三声怪响。
前两声是传自朱高炽和朱高煦的肚子里,一阵肠胃蠕动的声音。
而最后一声则是个屁响,传自于朱高燧的中后偏下部位。
“额。。。”三人的哭声一顿,随后便是更加尖利的哭喊,试图掩盖刚刚的声音。
吊唁祖父的时候放屁,尤其祖父还是皇帝。这要是认真的计较起来,大不孝之罪也不是扣不下来。
好在朱允炆离得稍远,没有注意到。而近处有那耳朵尖的官员也不愿多事,只当没有听到。
“呜呜呜呜呜。皇祖~”朱高煦抬袖掩面,一边哭一边低声道:“不对劲儿啊,我这肚子怎么这么不舒服。搅着劲儿的那么疼。。。”
“我也是。”朱高炽将头磕在地上,借机道:“咱们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两位王兄。。。”朱高燧的嗓音这回是真的带上了哭腔:“我快憋不住了!”
平日里朱高燧最是看不上自己的两位兄长,这回却开口相求,也实在是被逼到份儿上了。
也是。
三人之中,朱高炽胖,朱高煦壮,唯有这朱高燧体型稍显文弱。同样的药量,朱高炽和朱高煦的发作的还能稍稍慢点儿,到他这里已然是迫在眉睫。
“不行,我真的快憋不了了!快想想办法啊!”朱高燧急道。
“没办法。”朱高炽咬牙道:“憋不住也得憋!咱们这是再给父王做脸,出不得半点儿差错。哭到一半儿咱们三个一块儿跑去上茅房算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可能也不行了。。。”朱高煦无关都快皱到一处去了。
“你让我想什么办法?!还有一刻钟也就完事儿了,说什么也得挺过去!”朱高炽的声音似怒似哭:“你们以为我就好受了吗?”
三人这边一边哭,一边窃窃私语着。那边文武群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这哭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小了很多不说,关键是这味道。。。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啊。
越是离得近的,这味道越是浓郁,有的人已经开始用手掩鼻了,但总算没有当众揭穿。
“坚持。。。”
“再坚持。。。”
“挺住。。。”
天上的太阳又毒又烈。万里乌云,连个阴凉都没有。在场的人人都是浑身臭汗,汗水打湿了内衿外衬。人人都在坚持,只是没有三人坚持的这般惨烈。
“礼成!”
终于,随着礼部尚书陈迪的高声喧喝,这场吊唁也算是接近了尾声。
“殿下请起吧。”陈迪在身侧躬身道:“三位殿下一片孝心,先帝在天之灵已然看在眼中。逝者已矣,殿下还请节哀。”
“终于完事儿了。”朱高燧内心送了一口气:“实在忍不住了,我再放一个吧。”
所以说,坏肚子的时候,千万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
尤其是现在,心神松懈之时,这一个屁终于还是酿成了滔天大祸。
“卟~~~噗通,哗啦啦啦啦。”朱高燧脸色一绿,紧接着青紫一片,最后转为煞白,完全失了血色。
“啊!”陈迪猛然间听到异响,随后便是一阵恶臭扑鼻,惊呼一声,险些昏了过去。
“三弟!”
“三弟!”
朱高炽和朱高煦脸色一白,心神失守,紧接着便是令人惊骇的一幕。”
三人洁白的裤子,在这一刻,终于还是被染上了屎黄色。“噼里啪啦”的巨响不绝于耳,腥臭的气味四处飘散,令人作呕。
距离最近的陈迪还是没有挺住这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幸福的昏了过去。
而在场所有官员的脸色,在烈日的映照之下,显得蓝洼洼的。。。。。。
。。。。。。
“陛下,”
金殿之上,黄子澄一脸决然之色,上前一步,当先说道:“我大明朝以孝治天下,燕王三位世子万里而来吊唁先皇,其行可嘉。然今日于先帝陵前公然排泄,污秽圣地,将那一身孝衣当作了五谷轮回之所,此何为?此禽兽之所行!请陛下严旨降罪!”
黄子澄冲锋在前,群臣自然也不甘人后。早已酝酿了一肚子的愤慨终于得到机会倾吐。
“臣附议黄大人之所言。帝陵前排泄,实为大不敬,子孙于祖父陵前排泄,实为大不孝。二罪归一,其罪当诛!”
“臣复议二位大人之所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王世子乎?还请陛下严旨惩之,以为天下之诫!”
“臣附议。。。”
“请陛下降旨!”
“臣附议!”
吵吵嚷嚷,庄严肃穆的承天殿好像菜市场一般,众口一词,都是严惩燕王三世子之请。
不错,其实朝中还有些燕王收买的重臣,但在这一刻,他们也是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没办法,三人的罪过太大,根本辩无可辩。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起因并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
比如哪个官员把皇帝御赐之物弄丢了,怎么丢的不重要,一样也是大罪一桩。
御座上,朱允炆神情凝重,眼神却全然没有看着殿内诸臣,而是望向殿外,望向那并不在视野之中的东缉事厂。
“难道是你?”
朱允炆不是傻子。燕王世子在陵前失仪,只冲着这一点,他们便再回不了北平。不杀他们便已经是他这个皇帝顾念亲情了。
这个结局他很喜欢,但这个过程却让他愤怒。
中国自古便讲究侍死如生,亲人故去,但在天有灵。
那是谁的陵寝?那是朱元璋的陵寝,朱允炆最亲爱的皇爷爷,给了他整个大明江山,一生为他遮风挡雨的皇爷爷安眠长逝之所。竟然被朱高炽三人留下了一地污秽。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最好不是你。。。
“着,宗人府立即缉拿燕王三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入圈禁。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陛下!”群臣还欲进言,朱允炆起身喝道:“此事由来蹊跷。查明原因之前不可轻言治罪,众卿勿复多言!退朝!”
“退朝~”刘喜尖声喧道。
众臣无奈下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喜。”走出承天殿,朱允炆沉声道:“去将徐如意给朕叫来!”
“是。”刘喜顿步,正要离去,却又被朱允炆叫住:“算了,先别叫他,先把纪纲给朕叫来!”
“是。”
。。。。。。
“徐如意!给咱家滚出来!”
东厂之中,马三宝双目漆黑,状似疯魔,手里拿着一条铁索,上下翻飞,见人便打,身后已经倒下十数具尸首。
“何人敢来我东厂撒野?!”
“想见督主,先过我们这一关!”
闻讯先行敢来大档头房天佑、二档头狗脸判官苟小云、三档头笑面金刚皮铁心并几个千户百户怒骂一声,上前便与马三宝站在一处。
房天佑一双枯手成爪,招招直取马三宝头顶天灵。
苟小云和皮铁心一个使金铁判官笔,直戳马三宝心口喉头,另一个一双大拳大开大合,与马三宝以硬碰硬。
周遭百户千户或拿铁尺,或拿长剑,趁乱劈刺马三宝破绽。
好个马三宝,面对诸多好手毫不慌乱,手中铁索如一条黑龙肆虐,凡有磕碰,必然骨断筋折。
而刀剑砍在他的身上,却毫发无损。似乎是一身横炼的功夫,但细看又不是。凡是避无可避的攻击,皮肤总在最后一刻化为硬壳般的质地,端的诡异。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伤不了你!”房天佑瞅准机会一声大喝,身形腾空而起,自上而下,一爪抓在了马三宝的头顶百汇。
“给我死!”房天佑指上用力,只道下一刻便是对方归西之时。哪知道无往不利的九阴白骨爪竟在这一刻失了效用。虽然抓破了对方头皮的黑壳,但却未能如腐土般穿入其中,阴毒内力更是被阻绝于外。
必杀的一击竟然只给对方留下了些许的皮外伤!
“尝尝咱家这招!”马三宝铁索一挥,扫开周遭众人,随后左手上抓,刁住房天佑的手腕,猛力下砸,往地上摜去!
“我命休矣!”房天佑情知不好,欲要挣扎,却无力反抗。
“档头!”
“老大!”
众人惊呼,但马三宝的力道何其之大,何其之快,眼看便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房天佑还有三寸便要落地,一个黑影出现在了马三宝的身后,信手一抓,抓在了马三宝的后颈皮上,硬生生将其双脚离地,举在了半空中!
房天佑借这刹那机会,用力一挣,终于脱了开去,逃过死劫。
“这可真是寿星老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阴沉的笑声响起,下一刻,马三宝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一阵无力,随即被身后之人给扔了起来。
离地三丈,随后便是向着青石地面落去。
“啊!!!!!!”马三宝一阵历啸,催动全身功力,终于脱开了气劲的束缚,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着地,踏碎周遭青砖无数!
“哦?”见他无视,徐如意不禁诧异的看着马三宝。
要知道,释迦掷象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有数的神功绝技,可并不只是简单的一抓一扔而已。将人抓起之时,抓人者便会顺势将己身内力灌注,短时间内束缚其丹田,阻塞其经脉,使其气力全无,最后只如一凡人由高空坠下,不死也残。
自徐如意练成此功,一抓之下,无往不利,哪只今日还真碰上了一个全然无恙的。
马三宝此刻双眸渐渐恢复清明,只是眼中仍然充斥着愤怒。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徐如意,马三宝恨声道:“是你!一定是你!”
“什么是我?”徐如意耸耸肩,故作不解。
“昨夜你来过我燕王府,今日三位殿下便出了事。一定是你暗中下毒使坏!”
“呵。”徐如意森然一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错,本督昨夜确实去了,可前后总共待了不到一刻钟,你也一直在场,你可有看到咱家下毒?”
“是你身上的香味!你身上的香味就是毒!”
“莫名其妙!”徐如意矢口否认:“若这香味是毒,咱家问你,为何你却没事呢?”
“这。。。”马三宝一时失语。确实,为何自己没事呢?对于这一点,马三宝着实不解。
其实别说是他了,便是徐如意自己也是疑惑非常。今天告假没有一同随朱允炆前去吊唁,便是怕自己也在当场现了眼,没想到等了半天,自己竟然全然无事,如今看眼前的马三宝也是一般,徐如意暗暗猜测,或许那毒药对太监无效?
见马三宝对自己的问题无言以对,徐如意笑道:“今天你无故打上咱家的东厂,杀伤番役无数。咱家若是不给你个教训,倒是让人笑话,当我东厂是开点心铺子的?”
话说完,徐如意身形一晃,竟在众人眼前消失,下一刻,墨色的剑尖已经点在了马三宝的心口:“十七年蝉?刚破土就敢来咱家眼前晃悠,简直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