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他没有任何武功?”
“外功这东西看不出来,不过我确定他没有任何内力。”
“外功。。。外功。”徐如意左思右想,不记得有哪门外功是纯粹增加力气的:“真是个怪物。”
“表演”过后,时间也快到饭点儿了。东厂偏厅之中早已准备了丰盛的酒席。说大的八仙桌子上满满登登的摆满了酒菜。众人围桌而作,便推杯换盏起来。
“我说酒鬼,你这一跑就是快三年。就找回五个人,你也太没用了吧。”
“我呸!”王永真啐了一声,伸手一指曹杰道:“你要的都是天下第一的人物,你当是那么好找呢?别的不说,光找这曹兄弟就废了我老大功夫”
“嘿嘿。”曹杰手里抓着一只肥鸡,憨笑道:“我一个街头卖艺的,天南海北的乱跑,确实让王大哥费心了。”
“没事没事。”王永真笑道:“你这么大的能耐,费多大的力气都是值得。”
“王大哥,您这话奴家可就不爱听了。”韩冰挑理道:“合着曹兄弟能耐大,我们能耐就小了?”
“哎呦,倒是王大哥的不是了,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说着话,王永真连喝三杯,具都一饮而尽。
众人齐声叫好。
酒过三巡,王永真向山崎龙也正色道:“鬼子,我在江湖上帮你打听了一圈。公输班确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知其下落,如今是生是死也在两可之间。不过之前我曾偶然听到消息说南疆十万大山附近似乎有医术高超之辈,说不定是金针沈家的传人。这次我把他们送过来,我再陪你走一趟十万大山如何?”
“十万大山?”山崎龙也记下名字,随后摇头道:“不用了,有个名字,我自己去就好了。”
化鹏飞听二人提起金针沈家,不由奇怪道:“金针沈家,你们打听他们做什么?”
徐如意心中一动:“对啊,化鹏飞是知道沈家所在的,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忘了这一茬。”
“鹏兄有所不知。”王永真向着山崎龙也一努嘴:“小弟听闻金针沈家医术超群,有活死人之能,所以。。。”
王永真直到现在也没看出眼前这鹏飞就是成都城外茶馆的王金。不过也有情可原,一来时间隔得长了,二来当初王金做了简单的易容。
“这样啊。”化鹏飞了然的点点头,之前一时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王永真提了醒,化鹏飞认真思索,觉得沈家说不定还真有断肢再续的本事也说不定。
“鹏兄知道这沈家的消息吗?”王永真又问道。
“额,哦。不知不知,只是隐约听过,所以有此一问罢了。”化鹏飞随口敷衍,揭过话头,王永真等人也不做多想。
徐如意左右看看,开口道:“说点儿正事儿,关于天下第一庄的筹建,我已经和皇长孙殿下打了招呼,长孙殿下表示赞同,不过皇上那边我还没有提,暂时也不准备说,个中缘由咱家不方便说的太多。
不过各位不要担心,咱家出钱,你们先在京中买处大宅子安顿下来,时机成熟之后咱家自有主张。”
当晚
东厂徐如意的书房中,徐如意、王永真、山崎龙也、化鹏飞四人相对而坐。没有了外人,有些话也能说在明处了。
清了清嗓子,徐如意当先说道:“金针沈家的隐居之所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歉意的看向山崎龙也:“之前是我一时疏忽,将此事耽搁了,我向你陪个不是。”
山崎龙也摇头道:“没事,之前他(指王永真)没回来,就算你让我走我也放心不下欧阳。”
“不论如何,总要道个歉。”徐如意点点头,随后伸手一指化鹏飞,冲着王永真道:“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云龙九现化鹏飞。是。。。”
“你就是化鹏飞?!”王永真瞪大眼睛,打断了徐如意的话头:“那个天下第一神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
“王兄弟说笑了。”化鹏飞拱手笑道:“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不就在你眼前吗,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我也就是个一般人。白日里人多眼杂,没有将姓名如实相告,还请王兄弟原谅则个。”
“没事没事,我都明白。”王永真不以为意。
徐如意又沉声开口道:“今天叫你们三人过来,主要是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一下。”眼神看向山崎龙也和化鹏飞:“既然酒鬼回来了,欧阳有他和董超照顾,应该出不了大事,你们两个就往南疆跑一趟吧。少条胳膊总是不便,若能的话,早点接上才是正道。”
“就怕他们。。。”化鹏飞有些迟疑。毕竟答应沈红仙的几件事如今就完成了一样,现在又找上门去,怕是要吃闭门羹。
“无妨。”徐如意摆手道:“做事总有一个价码,条件任他开,我这边应承了便是。而且。。。之前那几件事都不是小事,饭我可以给他做,但碗总还是要自己端。你想办法,把那个沈家的家主沈。。。”
“沈红仙。”化鹏飞提醒道。
“对,沈红仙,让她来京城和咱家见一面。别的不说,沈家重出江湖,可不是小事,其中太多的事情当面才好说。”
化鹏飞想了想,点头答应:“行,回头我领着龙爷往十万大山走一遭。”伸手轻拍山崎龙也的肩膀:“龙爷,十万大山危险的紧,你恐怕得遭点儿罪了。”
“死了也没事儿。”山崎龙也耸耸肩,漠然道。
徐如意点头,重又看向王永真:“东厂现在的名声不好,将来恐怕会更坏。之前和你说将天下第一庄挂在长孙殿下的名下,为的便是在明面上和东厂区分开。有个好名声,将来招揽奇人异士会方便不少。今日你将他们五个带到东厂来却是有些欠考虑了。
不过不要紧,回头你和他们说一声,都是些没见过市面的江湖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以后却不要再多与我东厂联系了。”
“这倒确实是我想差了。不过。。。”王永真犹豫道:“若不与你东厂关联,我只是一青城弃徒,只靠银钱是招不来真正的能人的。”
“时机到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体面的官身,这点你无需心急。”徐如意意味深长的说道:“咱们的好日子。。。不远了。”
。。。。。。
会试结束,贡院的大门在紧闭了三天之后,终于再度被打开。
五千余举子鱼贯而出,各奔自己的住处所在。
状元楼和及第阁都是大排筵宴。这两场宴会分别由状元楼和及第阁的老板做东,算是对自己的衣食父母们的一个答谢,同时也为了在举子中不知哪个未来的达官贵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按理说,会试刚刚结束,考生们的心情当是轻松而愉悦的,虽然殿试就在不远,但再怎么说也不差这一个晚上。
及第阁的南方举子们显然考的不错,人人都笑容满面,一副志得意满之态。当然了,他们也知道,自己未必一定榜上有名,不过本能的觉得自己希望不小。毕竟自己亲笔做的卷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相较而言,状元楼的气氛就稍显低迷了,脸上虽也带着笑,可笑容里总还透着一丝牵强。
“刘兄。”
“世昌兄”
“这次会试,你可有把握啊。”
同桌的两个举子用低低的声音交流着彼此的“心得体会”。
姓刘的士子左右看看,随后愁眉苦脸道:“不好不好啊。今科刘老大人出的题,愚兄实在有些摸不到头脑。”
“哦,那就好,那就好。”赵世昌呼了一口气,一副“你没考好,那我就放心了”的样子。
“世昌兄你也?”
“唉。”赵世昌叹了一声,苦笑摇头:“犹人也,学者为人。这题目在下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连出处都看不出来,更别提破题作文了。”
“是啊,这是哪里的话,总觉得好像是听过,但到现在我也没想起来,回头可要好好的翻翻。”
“还翻什么翻,估计这回咱们都得卷铺盖回家,三年后再说吧。”邻桌的一个举子听到二人的对话,也垂头丧气的凑了过来:“我刚刚才想起来,这两句话都是出自论语的。咱们连论语都不熟,还想金榜题名乎?”
“论语?不可能啊?”赵世昌和他的刘兄皱眉。
“还不信?我背给你们听哈。”那举子低声诵道:“子曰:文,莫吾犹人也。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沉默片刻,赵世昌慨叹道:“刘公不愧当世大儒,竟然想到从论语中分摘片语,合而为一,另起新意,佩服,佩服啊。”
刘姓举子也附和道:“历年大考,从未有过此类题目,偏又依然是论语中的圣人之言,这。。。这。。。真令人无话可说。”
“依我看,那伙南蛮子暂且不提,在这状元楼里,大概也就韩兄和王兄才有可能破题。”
赵世昌和刘姓举子对视一眼,点头道:“有他二人在,我北方举子该也不至于失了脸面。”
“莫要忘了黄尚宾。”
“哦,对,尚斌兄亦是大才,必能金榜题名。”
与此同时,状元楼二楼的一间雅间之中,王恕、黄观,二人围着一张小桌,就着两盘小炒,喝着一壶淡酒。
“王兄,看你这模样,可是。。。。”
“何以见得?”
“平素你与韩兄最喜人际应酬,如今韩兄在外边觥筹交错,你却来我这里喝这无味寡酒,其他的还用多说吗?”
“唉。”王恕长叹一声,怅然道:“三年又三年,十年寒窗,本以为今次必能鱼跃龙门,却没想到偏偏遇到了坦坦翁。二句一题,命也,命也。”
黄观轻声宽慰道:“今科试题太难,莫看应试之人众多,恐怕未必有几人能答得上来,王兄也不必太过悲观。”
“尚宾兄可曾顺利破题?”
黄观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王恕摇头道:“你、我,再加上楼下的韩克忠,身负江北举子之望,若榜上只有你一人名讳,恐怕我北人脸上不好看啊。”
黄观沉默片刻开口道:“会试已过,再说其它也于事无补,王兄也不必太过苦恼。”
“唉。。。”
。。。。。。
五千举子参与会试,刘三吾手中也就有了五千份试卷待阅。凭他一个人当然是看不完的,好在还有白信蹈等一众副考官帮忙。
在“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排位前三拜九叩,发下重誓之后,中考官遍开始了紧张的批阅过程。日复一日的批阅是枯燥的,但没有办法,这是他们身为考官的职责。
“白大人,”一个红脸考官凑到白信蹈面前,声若蚊蝇:“是“燕兴”二字没错吧。”
“是,但也别做的太过了。”白信蹈点点头,随后冷冷的看向身侧的考官:“事关重大,告诉他们,若是误了王爷的差事,小心他们的脑袋!”
“是是是,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目光重又转会案上被糊了名的卷子,白信蹈细细读了起来,见得一句“扶摇直上,如燕兴于空。”苦涩的一笑,如此狗屁不通的语句,亏他也写的出来。但没办法,这已经是他看过的“燕兴”文章中最“出类拔萃”的了。朱笔画了一个圈,卷子被放在了一旁。
其实白信蹈心中知道,这恐怕没有什么用,因为最后筛选出来的卷子还要由刘三吾一人复查一遍,以他的脾气,恐怕这些卷子一张也不会选中。但没有办法,谁叫他刘三吾油盐不进呢?事到如今,也只能心中祈祷这北人中能有几个争气的存在了。
对于白信蹈的怨念,刘三吾只做不知,他的面前也摆着厚厚的一摞卷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文章做的不错,起承转合,功力不浅。”津津有味的读着手中的文章,刘三吾面上露出微笑,难得遇到一篇佳文,这让他很是开怀。正欲提笔画圈,却骤然间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文章是好文章,只可惜这‘璋’字忘了缺笔,唉,可惜了。”斜斜的一勾,卷子被甩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