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甲乙大概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原因，同底层的剧团工作人员接触的还是比较少的，不了解普通工作人员的八卦。

事实上，当初狄虎追求于希曦的时候，引起了相当大的八卦。

群乐剧团核心演员，普通演员，再加上剧务等等，差不多有上百人。像范甲乙这样，收入丰厚的是一个圈子，毕竟他一次演出的费用，足够其他普通的人员仰望了，加上他又结了婚，妻子随团，所以和其他人接触的比较少，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要不是狄龙找他喝酒，两个人在剧团中算是少有的不错的朋友，恐怕范甲乙也是不知道的。

关于于希曦的事情，问剧团中的普通工作人员，就清楚的多了。

程志远现在的面前，就是剧团中一个很普通的剧务。

所谓的剧务，也就是打杂的。他们可以说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安，舞台的布景，所有道具的整理，等等，这样的杂物，都是他们在做。

很辛苦，工资也不高，却是剧团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程志远照例询问了一番，可惜眼前这个普通的剧务似乎不太了解的模样，他频频的摇着头说道：“警官，不是我不说啊，像狄龙狄虎，在我们团里，那都是大腕，他们平时和我们基本上没话讲，除了练功之外，也是他们之间说说话，谈论的内容，我们也不好凑上去听吧？我就是一个普通打杂的……”

这名剧务自嘲的说了这样一句。

“你在剧团干了有两年了，知道一个叫于希曦的女孩吗？”

“于希曦……知道，这还能不知道吗？她可是在我们剧团里引起了轰动，一些女孩子恨不得成为于希曦。”

他稍稍一愣，马上说道。

“哦？说说看。”

程志远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她来我们剧团，应聘的也是剧务。好家伙，干了三天，就被狄虎看上了，一连追了好几天，后来听说两个人是成了，于希曦自然也就不用上班了。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这名剧务还不忘点明了这一点。

程志远即便没有拿到这个女孩子的照片，也知道她一定很漂亮，开玩笑，不漂亮的话能被狄龙狄虎同时看上吗？

很显然，虽说颜值不是第一位的，但是漂亮了，第一印象很容易给人最好。

“她在剧团工作的时间很短，一个星期多，不到半个月。换成谁谁也不会做了，剧务的工作又累，工资又低，于希曦抱上了这样的大腿，当然不会再遭这个罪了。”

这名剧务是个男人，语气中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的。

“光狄虎一个人追求她吗？”

“当然啦。她到剧团工作的时间很短就被狄虎看上了。狄虎在我们剧团虽然不如范哥，但是也是前几位的，范哥人品杠杠的，又结婚了，团长什么风浪没见过，狄龙又是他哥哥，你看看，再往下数，就是狄虎最大牌了，要是其他人敢和狄虎争，狄虎只要在团长面前歪歪嘴，工作还要不要了？”

很显然，狄虎在剧团中的地位不低，按照他的说法，狄虎既然在追求这个女孩子，那么很明显，就没有人和他争了。

程志远的心中有些失望，这很正常。

恐怕狄龙也喜欢这个于希曦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范甲乙是一个，狄虎知道不知道已经无从考证。

又问了几句，很显然，虽然和狄龙狄虎兄弟两个接触的时间不短，但是他们所知的情况很有限。

剧团中因为收入的问题，放佛被人无形的分成了两个阶层，像狄龙狄虎，他们在普通人的眼中，自然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感觉。

偶尔隐约传来风声，兄弟两个人闹矛盾了，但是合练的时候，仍然默契十足，在他们的眼中，自然是兄弟两个人又重归于好了。

问询的工作基本上完成了。

一个个警员收集了相关的口供，纷纷交给了程志远，这其中，自然也有狄龙的。

程志远翻看了一下，这里面的内容，让他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在口供中，狄龙倒是也承认，曾经不少次说教过狄虎，可是狄虎我行我素，兄弟两个因为这个原因确实有矛盾，但是他说毕竟是亲兄弟，虽然因为弟弟做事不靠谱，让他背了不少黑锅，但是他骂也骂了，总不至于怀恨在心。

这里面，并没有提及于希曦任何一个字眼。

这让程志远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上，程志远就想到了，关于于希曦的事情，还是范甲乙告诉他的，看样子，其他人似乎都不清楚，狄龙也曾经喜欢过这个女孩。

沉吟了片刻，程志远很快就有了主意，对身边的一个警员招招手，说道：“你去喊狄龙过来，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他。”

“是，程队。”

程志远返身回了屋子里，不知道这个狄龙是故意忽略这件事情呢，还是说，这个事情不值得一提。

很快，狄龙就到了。

他的精神仍然显得有些萎靡，看似他弟弟狄虎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狄龙，你认识于希曦吗？”

“于希曦？”

乍一听这个名字，狄龙的神情有些恍惚。

不过狄龙毕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这样的恍惚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个呼吸，马上，他又恢复了平静，点点头：“认识。”

“能说说于希曦的事情吗？”

“这个事情是狄虎的私事，和他的死亡没有关系吧？”

狄龙的表情有些不情愿。

“我们只是了解相关情况，至于有没有关系，自有我们的人进行判断。”

程志远并没有因为狄龙是大牌态度有什么改变，正色的说道。

“这件事情和于希曦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不希望你们把她牵扯进来，她现在应该在老家呢！”

狄龙仍然显得很不情愿。

“如果你不肯说的话，我们觉得，有必要请这位于希曦姑娘来一趟。毕竟不管怎么说狄虎过世了，据我们了解，于希曦是他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狄虎这个混蛋！”

听到程志远这样说，狄龙立刻激动了起来，忍不住骂了狄虎一句。

这样的反应大大的出乎了程志远的预料，都说死者为大，但是现在狄虎都已经发生了意外，听到这个名字，狄龙仍然反应这么大，多年的办案经验，让程志远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恐怕有问题。

所以，程志远立刻目光灼灼的盯着狄龙。

狄龙的反应也很快，自知失言，马上闭口不言了。

可是，面对程志远这样审视的目光，狄龙很快就败退了下来，有些沮丧得说道：“好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不过这个事情，和于希曦肯定没有关系的。”

他到现在，还不让强调这一点。

程志远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随意的说说吧。从认识于希曦开始，到现在。”

“她的眼睛会说话，看到她的那一双眼睛，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干净。从见她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心动了。”

狄龙的神色中，满满的都是温柔，说出来的话，让程志远忍不住觉得有些肉麻，当然，程志远也不会这么不识趣的打断狄龙的回忆。

“她很勤快的，做事也很有眼色。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就知道主动的找事做。别的剧务在休息的时候，她还不忘观看我们的练功，很认真，看得出来，她也很希望以后能够步入这个圈子。不过我们从小都是练杂技出身的，我们在舞台上的功力，都是从小培养的，从这方面来说，她的年纪很大了，骨骼已经定性，就算要步入圈子，肯定和我们也不相同，普通的电视电影的演员，我觉得比较适合她。”

狄龙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语气也不知不觉的柔和了下来。

虽然现在狄龙说的这些事情和案子完全无关，不过，程志远仍然耐下心思认真的听着，毕竟，狄龙肯说，这就是一个好的现象。

“我和狄虎是一起排练的，狄虎和我的审美观差不多，我很喜欢这个清澈的女孩，狄虎也看上了，他跟我说，他心动了！”

说到这里，狄龙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他是哥哥，虽然只是比狄虎早出生了几分钟，可是，这样他也是哥哥。

狄龙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说道：“你说，我能怎么办？我也看上了于希曦，可是狄虎告诉我，他喜欢她，我只能真心的祝福他们两个，将这个喜欢从萌芽掐断。那天晚上，我找了范甲乙去喝酒，在剧团中，我们的关系不错。他也是一个嘴严的人，不会到处乱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志远忍不住点点头。

确实，剧团的其他人都不清楚这个事情，显然范甲乙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要不是程志远的身份特殊，显然，狄龙这一份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暗恋，恐怕慢慢的只会变成他心底最美好的一个回忆了，或许他老的时候，会回忆起有这么一个清澈的姑娘。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于希曦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子，狄虎是下了功夫追求于希曦的，每天都买花，买项链，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于希曦从来都没有收下。说实话，狄虎这样做，对别的女孩子可能会很有效果，但是，这样追于希曦，恐怕很难。他问我怎么办，我觉得，只要真心对于希曦好，于希曦肯定会接受他的。果然，狄虎改变了浪漫的手段，反而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狄龙的神情中全是苦涩。

程志远也不由得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同样都喜欢的女孩子，结果因为关系的原因，不得不退出竞争就不说了，还得出主意，可想而知，他会是什么心情。

“你就没想过公平竞争吗？狄虎知道你也喜欢于希曦吗？”

“我没有……应该是不知道的吧？或许也不一定。”

狄龙的回答带着不确定。

“怎么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