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什么也不说,也改变不了事实,在这件衬衣上面,有着死者的血迹。这是谁的衬衣,你心知肚明,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夏丹将这件衬衣在薛敏的面前展示着,然后放到了桌子上,盯着薛锐问道。

她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律师也抓不住把柄。

偏偏,这些话落到薛锐的耳中,薛锐就有些十足的心虚了。

“你凭什么说,这件衬衣是我的?你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件衬衣,就往我身上套,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了吗?”

薛锐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大声的反驳着夏丹的话。

夏丹的心中一喜。

不怕你说话,就怕你一言不发。

如果说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才会让他们头疼。

夏丹刚才的话里面说衬衣是他的了吗?

没有。

这是做贼心虚了。

“那你解释一下,你刚才想要说什么?你明明什么?”

夏丹步步紧逼。

薛锐这一下不敢在直视夏丹的眼睛了,吱吱唔唔的,最后双手一摊:“你听错了。”

他这是在耍赖了。

夏丹笑了起来。

哎她的严重,这薛锐有些黔驴技穷了。

“你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其实,现在我们肯审讯你,也是薛敏给你极力争取的结果,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要知道,你的口供对我们无关紧要,但是对于法官来说,那是一个态度问题。这件衬衫上,有你的皮肤纤维组织,化验起来虽然有些麻烦,这里的技术条件达不到,但是国内有数家技术鉴定机构可以做到,想来你的心中也是明白的。”

夏丹的语言中隐含着威胁的意思。

这当然是虚假的。

如果这件衬衣没有在化粪池中浸泡,夏丹的话是真实的,可是现在连血液的DNA结构都被破坏了,更不用说,人体的皮屑纤维组织细胞了。

这时候,赵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开口说道:“在我们的眼中,你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虽然说儿子的问题很严重,但是还不至于让你走上这样的道理。说说吧,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可以考虑向法官为你求情。”

赵燚的态度很温和,面对的,放佛不是一个罪犯,而是一个老朋友,等着对方的倾诉。

一个黑脸一个红脸,这是很正常的审讯技巧。

薛锐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薛敏,忽然叹了一口气:“薛敏,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薛家的家产有没有企图?”

薛敏顿时为之愕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薛锐会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他想也没想的回答道:“当然没有!我可以发誓。”

这是他的真心话。

“我不用你发誓,我也不相信誓言。我要你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薛家的家产,在我的儿女成年后,都要交给他。你肯写吗?”

薛锐盯着薛敏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是一个商人,信奉的是落在纸面上的黑字。

“好!”

薛敏隐隐的觉得,薛锐似乎马上就要说出心底的秘密了。

而他确确实实,对于薛家的家产,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想法,所以答应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压力。

本人声明,自愿放弃……

薛敏的没有任何迟疑,唰唰的将这份保证书写完,递给了薛锐。

看到薛敏真的写下了这样一份保证书,薛锐的神色复杂。

他低声问道:“你知道,你写的这个东西,代表了什么吗?你知道薛家现在有多少钱吗?不是小数字,我大半辈子的心血,起码也有百亿了。”

“当然,我知道,但是,那是你的财富,你有权利决定留给任何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薛敏反问道。

薛锐愣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后悔。

众人静静的等待着,没有逼问。

现在就看薛锐究竟会不会说了。

“我交代……”

薛锐艰难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在他的心里面,这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他在负隅顽抗下去,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众人的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很是平静的看着他,已经准备开始做笔录。

薛敏的神情有些悲哀,这一刻,他的心中很是痛苦。

“找到薛敏,其实我也是很高兴的。你们调查的为什么我会和老爷子吵架,原因很简单,因为老爷子准备把他名下的财产全部交给薛敏,因为薛敏这些年受的委屈。呵呵,他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薛锐的眼中流下了一滴的泪水。

马上,他就将这滴泪水擦去,恨声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薛家大半的产业,都是我一年一年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攒下来的。父亲都做过什么呢?这些年,他最大的重心都是在找薛敏,在他心里,薛敏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就算我再怎么孝顺,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了。”

薛锐重新恢复了平静。

“就因为这个,你就对父亲下了手,你有没有人性?”

薛敏这时候忍不住了,大声的斥责了他一句。

“我没人性?是老爷子没有人性才对!”

薛锐不客气的反驳道,一点也不甘示弱。

夏丹拉了一把薛敏,让薛敏听他继续往下说。

“薛家集团的股份,我占百分之三十,老爷子却占百分之三十五,如果老爷子把自己的遗产全部交给了薛敏,我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岂不是拱手要让出来?我费了多少心力才打造出的局面,岂不是再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薛锐连连反问。

从道理上来讲,这确实是没有错的。

“你知道的,我对薛家的财产从来没有企图,从你第一天和我见面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要是为了薛家的钱,当时就接受你的银行卡岂不是更好?”

薛敏还是没忍不住,忍不住说了一句。

“哼,那还不是觉得这个钱太少了?”

这时候,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归根到底,其实还是因为财产归属的问题。

没有老爷子的遗嘱,薛敏刚刚回家,立足未稳,根本就无法染指薛家庞大的财富,只有在老爷子的支持下,才有着可能。

薛锐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白费,干脆的杀害了薛老爷子,甚至,薛敏当初拒绝那张银行卡,也加重了他这样的心思。

有些时候,这样的拒绝,反而会让他觉得,对方有更大的图谋,起码薛锐就是这样想的。

薛敏哑口无言,他已经说了不是那样想的,但是薛锐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仍旧这样认为,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请说一下,案发当日,你是怎么做的。”

现在知道了他的作案动机,夏丹则用言简意赅的语句,让薛锐说一下究竟当时的作案过程。

这时候的薛锐,已经彻底没有了隐瞒的心思了。

他索性直接说道:“其实过程并不复杂。我是在看到小鹏用那把小匕首弄坏了洋娃娃,灵光一现,反正小鹏也不会说话,完全可以把这个事情推到他的身上。”

接着,他就说了当时的过程。

薛锐确实有轻微的洁癖,但是并不严重。

他的兜里每时每刻都有一块干净的手帕。

当时他很生气的回到屋里,就已经准备实施犯罪了。

他看到薛晓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崔静娴正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说教着,心中更加的烦躁,而那把小匕首,当时就被放在了茶几上。

薛锐装作训斥薛晓鹏的模样,走了过去,用手帕包住了小匕首,放在了衣兜里。

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被崔静娴察觉,崔静娴当时的注意力都在薛晓鹏的身上。

上了二楼,薛老爷子正在熟睡,他用枕巾捂住了薛老爷子的嘴,一匕首就扎在了他的心脏处,为了将责任推到小鹏身上,薛锐更是丧心病狂的连刺了好几刀,不止是如此,他还将薛老爷子的脑袋割下来。

如果说,能够将嫌疑撇到薛敏的身上,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把匕首很锋利,薛锐做这些,根本就没花费几分钟。

到底他还是弄出了动静,崔静娴上楼来看了。

在他们那个小家庭,薛锐是绝对的封建家长制,他说一不二,但是,当时他让崔静娴站住,崔静娴却不敢!

她终究还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所以慌慌张张的往下跑。

只是,她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跑得开?

薛锐当时不害怕吗?

肯定也害怕的。

索性,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杀害了崔静娴,因为,他怕崔静娴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在他杀死崔静娴的过程中,薛晓鹏很安静得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哈哈……你们谁都不知道,小鹏这个孩子很乖的,别人说的话他不听,但是我说的,他不敢不听,我让她割下她母亲的脑袋,他真的做了,什么狗屁的自闭症,根本就不是……”

薛锐癫狂的大笑着,神情中似乎有些得意。

“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薛锐却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薛锐能够成功,骨子里就有透着一种偏执和控制欲,放在商业上让他成功,但是放在生活中,却不是恰当的。所以,崔静娴稍稍露出了一点不听话的苗头,他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你们也真是蠢,当时,你们第一次盘问我的时候,我的里面还套着作案时候的那件衬衣,你们居然都没有发现。可惜,终究我还是功亏一篑,我应该把那件衬衣随便扔进一个垃圾桶的,那时候,你们上哪里去找?”

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的悔意,反而有着丝丝的懊恼。

在他的犯罪心理下,可以克服他的洁癖,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众人已经懒得再对他说些什么。

又追问了几个细节,确定无误,让他签字。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在这里签字。”

薛敏面无表情的将这份笔录放在了薛锐的面前。

薛锐很痛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薛敏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说我们蠢,其实你更蠢,你知道吗?衬衣确实是你丢弃的那一件,但是,上面根本就已经验不出来你的DNA信息了,你才是蠢货!化粪池是什么地方?”

这样一听,薛锐呆在了那里,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你们诈我!”

薛锐炸毛一样的跳起来,可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事实了,他说的,将是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