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们姐妹在身边,她一定过得很好。”靳启华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味二十多年前他心里的记忆。
“她的确过得很好,衣食无忧,但她还在等一个解释,这个解释不是我和姐姐能给她的。”泽瑜咬唇,“你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妈妈过得有多苦吗,不仅外人戳她脊梁骨骂她,更可恶的是还要忍受董敏华的嘲讽,你知道她偷偷哭过多少次吗!”
靳启华叹息一声,沉默下来,许久后才开口道,“想进靳氏吗?”
泽瑜皱眉,疑惑的看着他,不太懂他为什么说这些。
“你不是说我死了你也要分我的遗产吗?”
没想到他全认真听去了,泽瑜脸微微发红,那不过是她一时气话而已。
扬眉,她生气道,“你不怕我在靳氏捣鬼?我真正想要的不是你们靳家的钱,而是想为我妈妈讨一口气。”
“那你就应该进靳氏了。”靳启华淡笑着,“选一个自己擅长的职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话什么意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对靳启华也适用?“靳氏不是你们靳家几代人的心血吗,你能眼睁睁看着它出事?”
靳启华望着窗外辽阔的天,可能自己真要死了吧,躺在病床上这段时间竟觉得自己这些年是白活了,荒唐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才发觉当初弟弟选择去法国生活才是一种享受。
一种心静的享受。
“即使你不动手,靳氏也会毁在别人的手里。”他声色平静,目光又重新放在泽瑜身上,“这次回国,我想见见你.妈妈,对当年我做的事亲自向她道歉,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就是走也走的安心了。”
对一个做了错事的人,你的心里满腹牢骚和记恨,可不待你发泄情绪他却乖乖道歉,将你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中。
如鲠在喉,就是泽瑜此时的感受,她呆愕的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陌城。
真的弄明白了靳老爷子的病根,区区蕨根又怎么可能困得住靳泽,最终他在老爷子的枕头里发现了它的存在。
“阿泽,这……”张珂林捂着嘴,惊愕的看着老爷子专用的冰心玉枕里塞的蕨根粉,不敢相信这些东西会藏在枕头里面。
“这是谁送的枕头?”他抬眸问道,从她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猜疑对象,但他不愿意相信。
“是家淑,她在两年前老爷子的寿宴上送的,可她不是……”谁不知道梨园里住的那位大小姐已经疯了二十多年,而且靳老爷子是她父亲啊!“这会不会是有人想陷害家淑,所以……”
靳泽冷着脸,这冰心玉枕做的格外精巧,冰丝枕套套在玉琢的枕芯上,蕨根粉更是特意缝制在小袋子里被安放在玉心里,如果真是有心人想要陷害给靳家淑,那是得有多精巧的心思才会做的这么天衣无缝!
目光幽深的盯着蕨根粉,靳泽还没开口,张珂林已经否决了自己刚才的猜想,“家淑送老爷子这件礼物时曾说这是她亲手为爸爸缝制的,老爷子为此高兴了好一段时间,这两年来一直都只用这件枕头,别人根本碰不到它。”
那就是说,蕨根粉只会是靳家淑放进去的!
靳泽神色冷凝,透过窗子看向不远处的梨园,从老爷子的卧室看过去,方向正对梨园,可以清楚的看到梨园里的花草摆件,中间没有什么大的障碍物,可见他对这位女儿的用心。
可他的女儿回报给他的又是什么……
呵,爷爷你看到了,这就是你女儿回报给你的!
按照靳泽说的做,张珂林将枕芯里的蕨根粉换成了安神定气的药粉,再将冰心雨枕还原成原来的模样,只为了看靳家淑的下一步动作,但想想这么多年来这位大小姐一直是在装傻,张珂林就满心寒颤。
在唐睿的催眠下,楚乔才醒过来没多久又陷入沉睡中,只是楚乔并不愿意配合,他的几次诱导都没能成功,每当楚乔在要开口讲出当年的原委时,催眠术就会戛然而止。
几次尝试下来,不仅楚乔心绪不定,唐睿也已疲惫不堪,催眠治疗会消耗催眠医生大量精力和心血,就是唐睿这样厉害的心理专家也无法在病人不合作的情况下撬开病人沉痛的回忆。
关译一直守在病房外,看到他一脸疲惫的神色已然明白催眠没有成功。
“现在看来她还是想用压抑的方式将那段记忆沉眠于心底,要想真的治好她的病,恐怕还需要更大的刺激,这个刺激要冲破她能承受的极限,或许她才会真的配合我的治疗。”
关译双手握拳,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真的不知道三年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唐睿再次问道。
关译摇头,他爱的是现在的楚乔,如果过去那段记忆是楚乔不愿意说的,他又怎么可能逼着她说。
唐睿又怎会不知他的为人,也跟着摇头叹息道,“如果你不想逼她,那我们只能等合适的契机,等别人逼出楚乔三年前所有的仇恨,我这次的催眠治疗不是全无结果,至少她的潜意识告诉我她现在内心很慌乱,甚至很迫切想要做一件事,我想这件事跟三年前她的遭遇脱不了干系。”
关译抓住他,紧张道,“她想做什么事?”
唐睿耸耸肩,“她不愿意开口,要不等她醒了你亲自问她?”
“我……”
“真不知道爱情怎么会把你荼害成这样?关译啊关译!”唐睿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没有爱情的光顾,他应该会活的很洒脱。
唐睿离开后,关译走进病房,紧紧握住楚乔的手,只希望她能早日摆脱内心的魔怔,真的绽放真实鲜活的笑容。
楚乔只觉得这一觉她睡了好久,醒来后头痛欲裂,像是做了一场很痛苦的梦,梦里的她几次被人逼问,那人的眼睛犀利无比像是要直击她心底的秘密,她吓的挣扎着想从睡梦中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