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鸟回到酒厂时已经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他在客运站等车的时候吃了一碗面条,不过经过这一路上的颠簸,他早就已经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了。
秦俊鸟打算先去食堂吃饭把肚子填饱了,然后再回家里睡一觉。
秦俊鸟刚走到食堂的门口,刘镯子正好从食堂里走出,她手里拎着一桶脏水,看样子是要把脏水倒掉。
刘镯子一看秦俊鸟来了,笑着说:“俊鸟,你吃过饭没有?”
秦俊鸟说:“我刚从县城回来,这刚刚下车,哪里有工夫吃饭。”
刘镯子说:“正好我也刚刚把饭做好,等我把这桶水倒了,就给你打理饭菜。”
秦俊鸟从刘镯子的手里接过水桶,说:“你去给我端饭吧,这水我帮你倒。”
刘镯子说:“那好吧,我这就给你端饭菜去。”
刘镯子转身快步进了食堂,秦俊鸟把脏水倒了之后,拎着水桶也进了食堂。
这时刘镯子已经饭菜端到了桌子上,秦俊鸟把水桶交给刘镯子,坐到桌子前,连手也顾不得洗,拿起筷子就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秦俊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算,昨晚他在医院里睡了一个晚上的长椅子,硬梆梆的椅子睡的他腰酸背痛的,浑身的骨头就跟快要散架了一样。
秦俊鸟脱了衣服刚在炕上躺下,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秦俊鸟有些恼火地想这又是咋了,连睡觉都不让人睡安生了。
外边的吵嚷声越来越大,秦俊鸟怕闹出啥事情出来,急忙坐起身来,把衣服披上,下炕出了屋子。
酒厂的大门口聚集着几十个人,这些人硬要往酒厂里闯,锤子正带着十几个厂里的工人拦着这些人不让他们进到厂里来,两伙人都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地互相推搡着,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打起来。
秦俊鸟一看情况紧急,快步走过去,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干啥呢?有话好好说,咋个个都跟吃了枪药一样。”
锤子见秦俊鸟来了,小跑着过来说:“俊鸟,这些人要到酒厂里来捣乱,我带兄弟们把他们给拦住了,你看要不要给派出所打一个电话,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秦俊鸟一听说聚集在门口的这伙人是来酒厂来捣乱的,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走到秦俊鸟的面前,看样子他应该这伙人领头的,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是来找活干的。”
锤子狠狠地瞪了年轻人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是来找活干的?那为啥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不说,还带着人硬往酒厂里闯,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
年轻人也瞪了锤子一眼,冷哼一声说:“我都跟你说好过几遍了,我们要找这酒厂的厂长,你又不是厂长,说话也不算,我为啥要跟你说啊。”
锤子气恼地说:“我看你小子是狗眼看人低,我不是厂长咋了,今天我还就说话算了,你想进这个厂子的大门,除非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年轻人冷笑了几声,白了锤子一眼,说:“你还好意思说我狗眼看人低,我看你也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锤子愤怒地说:“小子,你还敢骂人,你看我今天不把你张喷粪的烂嘴给撕碎了。”
锤子火冒三丈地向年轻人冲过去,捋胳膊挽袖子就要跟年轻人动手,年轻人也不示弱,他一挥拳头,摆出要跟锤子对打的架势。
秦俊鸟当然不能让两个人打起来,他急忙把锤子给拉开,说:“锤子,算了,人家不是来捣乱的,你带着大伙去车间干活吧,这里就交给我处理了。”
锤子气哼哼地说:“俊鸟,像他这种不会说人话的棒槌,你还跟他客气啥,把他打出酒厂不就完了。”
秦俊鸟心里的火气这时全都消了,他对锤子说:“我有分寸,你快带大伙干活去吧,现在厂里的生产任务这么紧张,你要是耽误了生产,我可不饶你。”
锤子虽然正在气头上,可是秦俊鸟的话他不敢不听,他指着二猛子的鼻子说:“小子,今天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
年轻人也针锋相对地回敬锤子一句:“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一遛,不管你出啥招我都接着。”
锤子强忍着怒火带着工人回车间去了,只剩下秦俊鸟一个人在酒厂门口。
秦俊鸟上下打量着年轻人,只见年轻人细腰宽肩膀,浓眉大眼,算得上是仪表堂堂。
秦俊鸟微笑着问:“兄弟,你叫啥名字吗?”
年轻人也打量了秦俊鸟几眼,客气地说:“我叫二猛子。”
秦俊鸟又问:“二猛子,你今年多大了?”
二猛子说:“我今年二十了。”
秦俊鸟说:“二猛子,你刚才说想到我的酒厂里来找活干,是不是真的啊?”
二猛子连连点头说:“不仅是我想来酒厂找活儿干,我们这些兄弟都想来找活儿干。”
秦俊鸟说:“你跟我说说,你们为啥要到我的酒厂里来上班?”
二猛子的眼睛顿时一亮,说:“听你这么说,你应该就是这酒厂的厂长了吧?”
秦俊鸟笑呵呵地说:“啥厂长不厂长的,那都是别人瞎叫的,我叫秦俊鸟,你就叫我俊鸟吧。”
二猛子笑着说:“既然你是这酒厂的厂长,我就跟你说实话了,我们这些人都是东营村的,我们东营村一直以来都是人多地少,大家伙家里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大家为了多挣几个钱好养家糊口,就在开春的时候组成了一个建筑队去县城里的建筑工地干活,谁知道大家在工地辛辛苦苦地干了半年多,结果我们的工钱全都被那个丧尽天良的包工头给卷跑了,这半年我们一分钱也没挣到手里,大家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我们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家去,跟家里人根本没法交待,昨天我们从县城回来,在乡里听柳家村的人说你们酒厂在招工人,所以今天我就带着大家直接到你这里来了,看看能不能在你这里找个活儿干干。”
秦俊鸟说:“二猛子,你们一共有多少个人啊?”
二猛子说:“我们一共有三十五个人,个个都身体结实,啥脏活累活都能干,只要有钱挣就行。”
秦俊鸟说:“正好我们酒厂现在缺人手,你们这些人我全都要了。”
二猛子高兴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俊鸟说:“当然是真的了,大家伙都是一个乡的乡亲,我没有必要骗大家。”
二猛子面露难色地说:“不过有个事情我得跟你说在前头,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秦俊鸟说:“你有啥困难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二猛子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县城工地干活的这半年多,把身上带的钱全都花光了,我们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大家没脸就这么回家去,所以我们想在这厂里先住下,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食宿,等我们领了工钱,再把食宿的钱给你。”
秦俊鸟仔细地看了看跟二猛子一起来的这些人,就跟逃荒要饭的人一样,个个都面黄肌瘦的,看样子是怪可怜的。
秦俊鸟想了一下,说:“住的地方好说,厂里有的是地方,我就不跟你们要钱了,不过这吃饭就得你们自己掏钱了,毕竟你们这么多人,我实在是养活不起,不过这饭钱不着急,你们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给。至于饭钱我看这一个人一天就收三块钱吧,我保证每顿饭都让大家吃饱,主食就是馒头,至于菜可能要差一些,就是萝卜白菜土豆这些家常吃的东西。”
二猛子说:“只有吃的东西就成,我们不挑吃啥,再说了这一天三块钱的伙食费能吃上白面馒头就已经不错了。你能收留我们,我们就感恩不尽了。”
秦俊鸟说:“请大家放心,到了礼拜天或是加班的时候,我会让食堂给大家改善伙食的。”
二猛子说:“厂长,厂里现在有啥活儿要我们干的,我们现在马上就干。”
秦俊鸟说:“现在先不急干活,我得把大家的住处安排好了,大家有了落脚的地方,这干起活来心里也就踏实了。”
二猛子点头说:“那好,我们就听厂长你的,以后只要你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绝不含糊。”
秦俊鸟说:“你还是别叫我厂长了,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俊鸟吧,这样我听着舒服。”
二猛子说:“我看你比我能大几岁,要不以后我就叫你俊鸟哥吧。”
秦俊鸟说:“好啊,这样听起来显得亲切。”
秦俊鸟把二猛子他们安排在厂里住下了。厂里的房子倒是有,不过都不能住人,秦俊鸟想来想去,最后他把自己和陆雪霏的房间腾出来让二猛子他们住,他和陆雪霏搬到了丁七巧那里去住,陆雪霏和丁七巧都是女人,所以住在一起没啥问题,更何况丁七巧住的房子还是里外两间屋子。秦俊鸟是男人就不能跟她们挤在一起了,所以只能住在仓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