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头坐在椅子上,两条短腿都触不到地,他剥开一粒花生,宝贝似的塞进嘴里:“小友,你来鬼集有何所求?”
我没接话,他又说:“小赵,去招呼客人,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赵老头面如土色,哈着腰退步离去,看我的眼神却一直疑惑。
“我叫宋胜德,小友,有什么事你尽可以说,你我之间无需隐瞒,咱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难不成还与我有点带亲?“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来这的目的最重要不是吗?”宋胜德欢笑。
看看在宋胜德身后面无表情的花颜,我咬牙,还是说了:“不知您老可否绕我妈一命?”
“你妈是谁?”
“肖红!”
“谁是肖红?”
“老爷子如此不坦诚,还有必要说么?”
宋胜德摊手,认真道:“我确实不知道。”他打个响指,便从房顶轻飘飘下来一个身穿红衣,头戴玉钗的消瘦女人,看不清脸,可头上的玉钗却是我带来的,宋胜德说:“谁是肖红?”
“前些日子陈皮带来的一人,说大老爷交待上她身,让她没法翻身,我让吊死鬼帮他们做了这事,其余的也不知道。”
宋胜德迷惑的说:“大老爷交待的?”他问我:“大老爷交待的事你不知道么?”
“谁是大老爷?”
“还真不知道,那我也不说了。”宋胜德挥手扇在红衣女脸上,她扑倒在地就消失不见,如此送别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宋胜德又问:“小友,除了救这个肖红你还有什么事?”
“有,当年有两个警察死在庙里,是赵氏害的吧?能不能将凶手交给我。”他不肯帮忙救我妈,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凶手也好回去交差,这赵家家大业大的,况且他又不是赵家的人,让他交出几个狗腿子想来不难。
“你说那两个呀!这事我有映像,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普通亡魂连身都近不得,无奈之下我只好亲自出手了,当年他们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符咒在庙里贴,若是不搞死他们,只怕这里的亡魂会不得安生,毕竟是亡魂,还不到恶鬼的地步,随便两张符就有可能搞得魂飞魄散。”
得,若是他亲自下的手,也别想交凶手了:“老爷子,您能不能发动一下人脉救救我妈?”
“不能。”宋胜德拒绝的很干脆:“大老爷做事有他的理由,我不能随意干涉,王大锤,这件事你就不要再张罗了,整个鬼集都没有人会帮你。”
我默默无语,想这大老爷到底是谁?他怎么会和陈皮扯在一起的?看来这针对我妈的人来头不小啊!“这大老爷是谁?”
宋胜德笑道:“既然这大老爷要瞒着你,我也不便多说。三天前花颜说大老爷嘱咐照看的小伙子王大锤将会来集里,我这才让她留心上,大老爷说了,好吃好喝的招待,不许人欺凌,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叫花颜去办,我这还有几个刚去世的黄花大闺女,不是积年的老鬼,今晚你就留下吧,我让她们陪你。”
我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这就更复杂了,照理说这大老爷要针对我妈,可不会对我这样客气,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哦?你对女人没兴趣啊?这可有些难办了?”被宋胜德扇飞的红衣女鬼慌慌张张的跑来,趴在他身上耳语,宋胜德也大变了脸色,高喊道:“所有亡魂,速速将客人护好,今日集市暂停交易。”
鸡飞狗跳,亡魂们猛然起立,就近揪着身边的客人飘到台子上,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出将入相的两个门帘变成敞开的木门,将客人们塞进去后一个老太太挥手一抹,顿时变成了一堵结实的墙。
宋胜德指挥着人做这些,却独独忘了我,看来再待下去也没任何意义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他们如此惊慌,不过反而给我制造了趁乱逃走的机会。
如今当紧的事还是我妈,就要移交犯人了,我还剩最后一天时间。一路连滚带爬的闯进小洋楼,弄醒了老五和邓红。把我在庙里的事跟他们说了,老五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头说:“妈的,整这么麻烦干嘛,咱们半路上劫人不就完事了?无非是两三个警察!我挥手就能摆平。”
邓红扭头说道:“你傻吧?都知道你们跟着我们来的,明天你们消失,犯人被劫了,一查王大锤,原来是犯人的亲儿子!于是满天下通缉他,你想让他浪迹天涯一生?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我就听不得这样的话,肌肉发达怎么了?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一路的喋喋不休,等到了萧江市区找到一直等着的杜荣,将能说的说给他听,杜荣不可抑制的失望,我稍加安慰,告诉他这事还没完,便让他发动人手帮我寻找这个陈皮。
我琢磨着陈皮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也得藏到犄角旮旯瑟瑟发抖担心被我找到,可杜荣清晨离开,上午十点一刻就打来电话:“找到了,叫这个名的人不多,同事上班我先让他们把名字录进电脑里搜索了一下,居然在萧江有叫陈皮入住宾馆的登记信息,地点就在你妈进去的那个小巷子不远。”
柳南路六十一号,杜荣让我等他一起过去,我早已急不可耐要抓住这个贱人狠狠揍一顿,还是邓红劝我,有警察在做什么事也方便些,这才在宾馆的门口等着他。
我们是坐出租车来的,担心有人看到鳌江的车牌号起疑心。杜荣很快赶到,精干的夹克将上半身矫健的肌肉紧裹着。陈皮登记的房间在十楼,小六,邓红,在杜荣的车里等着,杜荣联系了客房经理,搞来门卡便带我们上去。
他先在门上听了片刻,悄悄刷门,滴一声响起后,推开门冲了进去。客厅乱糟糟摆满了酒瓶和食物垃圾却没有人,我们又扑进卧室,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纠缠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