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着的碗差点掉地，我放在桌上沉声问道：“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人指我别在腰间的匕首，“没人出来旅游还带着一把道家的匕首。”

我不由得苦笑道：“瞧我这智商！大爷，我想问一下您们这山上有鬼么？”

“有啊？不然你来干嘛？这里隔三差五就能听见鬼哭声，几年前还有两个警察死在庙里，都是被那些鬼给害了的，哎，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我早就和乡亲们一起离开村子了。”

“离开？我看着村里人烟旺盛，不像是有人走的模样。”

老人气呼呼的说：“这些人也称不上人了。”

一句话说的我头皮发麻，不敢置信道：“一村子鬼？怎么可能！”

“瞧把你吓得，前几年我遇见过来那些来抓鬼的，可没你这么胆小。”

老人笑得眯起眼，烛光映在他面上有种看破一切的淡然：“他们不是鬼却是和鬼一个性质，与鬼做事！”

电话在此事响起，老五询问我究竟在哪里，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老大爷聊聊，便让他们过来，可我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叫他们在村口等着，老大爷去屋里披上磨损的露出棉絮的绿色军大衣去接他们，很放心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在他家里等候。

没过多久，那两个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就讪笑着扒在门框上献媚，就算真遇见鬼，大家也得共同进退吧？把我扔下就跑，这算什么事？“滚进来，有时间再找你俩算账，不讲义气的东西。”

老人路上与他们聊了几句，倒了两杯水后还替他们说话：“小伙子，骤然见鬼，很多人都受不了那种压力，你也别怪他们了，好好思谋下如何能把那些鬼收拾了吧。”

我正襟危坐：“大爷，那些鬼在哪里？”

“就在庙后的空地上。”

“我怎么没看见？”

“你当然看不到喽，若是人人能见鬼，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得被吓死？除非鬼有心让你看见。”

“话虽这么说，可若真的有许多鬼在庙里，一定会冲上来分食我们或者杀人取命，没理由就坐在那里盯着我们看，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好了？”按老五所说，则是几百只恶鬼在野地上盯着我们看，他们看啥？看稀奇吗？

我将疑问说了，老人却接话道：“他们是有规矩的鬼，这里有个赵氏家族，专门做古董生意，山腰上的庙就是他们收那些来路不正的古董的场所，而我所说村子里的鬼，则是赵氏家族的伙计在这里的住所，有人来出手古董，他们掌眼后，带人去山上给鬼看，久而久之，道上的人就给那里起了个名字，鬼集。”

“原来这就是鬼集！”杜荣大叫起来，他对我们说：“我在萧江上班这几年，曾经接到过两次任务就是围捕鬼集的逃犯，第一次我们小组外围警戒，去抓人的小组在俱乐部扑了个空，但是从监控录像里看，那些犯人进去一小时我们就到了现场，而这一小时没有任何人出入，事后我们地毯式排查，却没有找到暗道和密室。”

第二次行动有杜荣参与，他全副武装与同事冲进郊区的别墅里，发现地下室内有两箱古玩字画，便派人看守向领导报告，等搜集赃物的同事来了，那些古玩不翼而飞，领导还怀疑行动的特警里有奸细，狠狠的排查了一番。两次行动都是围捕鬼集的逃犯，却没想到今夜误打误撞，找到了鬼集的老巢。

“鬼集呀，整个浙江的名贵古董都在这里交易，”老人低着头说。

我不由得感叹：“这赵氏家族真这么厉害？他们得有多少钱？”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如今正是玩古玩的好年代，而且古董市场的水永远比黄金深。有一句话叫做退下来不用怕，把玩古董看字画。

玩古董的大多是老大爷。这些老大爷有两种，有钱的老大爷和有权的老大爷，许多老领导退休之后就喜欢带领大家玩玩古玩字画，要说这鬼集，应该是他们的福地了，即便不亲自来访，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连杜荣这种太子党都想讨好的领导却摆不平个古董世家，亲子被害的仇都不能报。显然是有强硬的人从中作梗。

“杜荣，咱们先不说这鬼集的凶险，就算我真能把这地平了，你说就凭我们这几个歪瓜裂枣能带着我妈离开萧江么？”

杜荣苦笑：“就算离开，你也与某个势力绑一起了，日后层不出穷的麻烦事，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不做不行，你妈还在看守所里。你毁了鬼集查出赵氏家族的罪证，他帮你救你妈，若是不让他帮忙就只能劫狱了，反正我是扛不住大炮和子弹。”

我叹息道：“大爷，能详细说一下鬼集么？他们怎么收古董，难道鬼也玩这个？”

老人说道：“原本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几年前有个惩恶除奸的老道士闻讯赶来，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从他的只言片语才了解到一些，你若是有心，我就讲给你听吧。这赵氏大家族是八十年代初才开始崭露头角的。以前只是几个小娃娃，专门干地里刨食的营生，这个赵家有九兄弟，几十口人全靠挖陪葬偷古董吃饭，几年下来也攒了不少宝贝，但充其量算是富户，更不敢漏财担心被人当成地主老财打了。”

后来搞文化大革命，真被举报了，九个盗墓兄弟只将古董转移了一小半，毕竟这样的动作只能在夜里进行，还要悄悄的进村。

老大到老五就呆在十几里地外的树林里看守那些转移了宝贝，凌晨，稀疏的枪声传来，他们察觉不对，一起出了树林查看，却迎面遇见了四个浑身带血的老六和老九他们冲来，边跑边说了原委，他们要将可以带走的带走，远走他乡求活命。小战士在后面嘶吼着追着，不断有子弹穿梭在身边，几兄弟可是年轻力壮，全身无伤的小伙子，心思活泛着呢。那时候的世间虽然不平静却不是乱世，一旦被通缉上，可是全家倒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