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了他的解释,向前走去。巷子里昏暗,月色冷清的照在两旁的门上变得很浑浊,巷子尽头的上空一轮缺月悠然挂着,眺目远望,清辉与浑浊如被分层了一样明显,而我们却是在浑浊中不得解脱,巷子的尽头,黑暗大张着嘴要将我们吞噬。
这条巷子很长,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田地,手电打着在田垄间照路前行,身边除了风声,便是细微的小虫刨土,静却带着一丝生机。
“等一下,等一下。”走了十几分钟,田地里站起一个人影,挥着手向我们快步走来,是个脖子上缠着毛巾,衣着朴素趿拉着布鞋的老农民,夜色沉沉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轮廓里却能感到乡土味极浓,他到了身边,笑着说:“几位要去哪里?”
杜荣答道:“南田村。”
“好哇,我就是南田村的,咱们正好一起去,我下午在地里干活睡着了,一觉醒来到了这个点,正发愁夜黑找不到路呢,几位就打着手电来了。”老汉轻松的吐出一口气,浓浓的烟草味:“能让我跟上走么?”
杜荣怪笑了几声:“大叔,从田里到村里的路你少说走了二三十年了吧?会因为天黑找不到路?”
“这”老汉略一迟疑,随即很沮丧的说:“你们几个小伙子倒是聪明,我实话说吧,路我认识,可是不敢走啊。”老汉咧嘴,苦兮兮道:“这几天那女鬼哭了好几回了,远远的在村外就能听到,我一个老头子独自赶路,说不准被鬼抓去了,刚才没说实话也是担心你们害怕,不陪老汉我回去了。”
我问道:“哪有鬼?”
老汉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村后面的山腰上有座小庙,每月听到鬼哭声就是亡魂出没的日子,不少人都被抓走了呢!”
杜荣没答话看着我,我夸张的吸口起,哆嗦道:“老爷子是真的么?”“还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跟我走,走上几里地就能听到了。”老汉又说:“不过你们别担心,咱们人多还不一定有事。”
“麻烦老爷子带路,我们是镇上来的警察,发现有杀人犯就藏在南田村的后山里,今夜必须要赶去村长家部署行动啊。”
老汉恍然大悟,拍着额头说:“原来是政府的人,怪不得敢深夜去我们村,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对啊,G市的,那逃犯就是从G市跑到这里来的。”
老汉板着脸:“可得把他们抓喽,不能祸害我们村里的人。”
“一定一定。”
老汉不再啰嗦,闷头在前面带路,杜荣用手电照他脚下,老头笑着说不用,要不是害怕鬼,闭着眼也能走回去,若是今夜没遇见我们,他还准备在地里睡一夜!
约莫着走了三四里地,终于将那一大片田地甩在身后,老汉说再走半小时就能到南田村,我看着两边的树林子,郁葱葱,阴森森,黑漆漆的极高的树干藏着无边的黑暗,不觉让人感到莫大的压力,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
林里卷出一阵阴风,从领口灌进去发了一脊背冷汗。老头忽然停步,杜荣撞在他身上,老汉扭头,极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你们听,鬼哭声。”
小六紧搂住老五的胳膊。老汉牙齿的磕巴,似有似无的风拂声,我侧着耳摒心静气,终于听见挟裹在风中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女声。不停的啜泣,如一伤心女子在哭诉。
老汉的牙齿打架,战战兢兢走到我们身边:“几位,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是女鬼要害人了!”
“别呀老爷子,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今夜不进村回去怎么对领导交待?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一只女鬼害了。”
老汉咬着牙狠心道:“成,那我在前面跑你们跟上,遇见危险你们就弃了我,我老了活的久了,不能让你们年轻人有危险。”
不给我们道谢的机会,老汉将裤腿挽起,很是敏捷的跑了起来,大路到了尽头便是许多分散的小路,老汉并不犹豫,挑着一条闷头跑,老五跑的快,跑在前头,我带着小六在后面跑的慢,老五不时扭头:“你们跑快点,别让他溜了。”
话毕,老五越发的加快脚步,也不知老汉是力有不足还是心中无鬼,一直没有甩掉我们离去,就这样跑了一阵,终于能看见明晃晃的灯火人家,老汉忽然绕了个圈子,老五没回过神,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个大坑。再看那老汉,钻进路边的树林里,眨眼间看不到背影。
“救我我草”老五好像被堵着口鼻,消失了生息。
“笑,再笑老子把你们全杀了!”
“那死老头他吗是不是专门阴我?”
“小六。你也嫌弃我?知不知道谁最疼你?”
老五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身上臭烘烘,跳着脚对我们咒骂,我们捂着鼻子憋着笑,手上都抓着一根棍子,刚才他想与我们热切的拥抱,却被打了回去。太倒霉了,他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掉进了南田村外的粪池子里。应该是村里人担过来浇肥的。
快速奔跑顾不上体味空气中的味道,这粪池子的表面还铺着厚厚一层洋灰掩盖气味,直到他掉下去才将浓郁的恶臭搅了起来。手电照清他头上脸上挂着的粘稠又让人作呕的物体,我一边干呕一边狂笑,险些背过气去,杜荣与我一般模样,当时还是小六反应快,捂着鼻子用外套裹着池边人们掏粪的长竹棍将他拉了上来,若是等我们笑够了,有了力气再救他,估计他已经被屎尿淹没了。
“你们慢慢笑吧。老子不伺候了!”我们一直笑,老五是真发了火,让谁掉进粪池也会怒没了理智,他转身要走,我劝道:“你就这副模样走回去?”
老五扭头怒视:“难不成老子就这么臭烘烘的?”
杜荣指着南田村说:“你看着村里连小洋楼都有,一定有洗澡堂,进去洗洗,买身干净衣服穿,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