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切的问。

老五依然是那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你这是咋了？难道现在不是该高兴的时刻？”

我没有回答，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我问你，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五不回答，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就在我快要发飙的时候，夜幕下踉踉跄跄有个人影靠近。我和老五同时扭头，紧紧盯着他。

看不清长相，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好像三五天没吃过饭，跌跌撞撞的向我们走来，他靠近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人的眼睛居然紧闭着，深陷的眼窝下高凸的颧骨，脸上的肉粗糙的如同被铁刷擦过，这人走到我面前，毫不在意我和老五的注视，也许是看不见，也许是视而不见。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如此怪异的人，我当然明白事有蹊跷。

他走到我身前，伸手搭住我的肩膀，轻轻捏了几下，我就歪着脑袋看，装神弄鬼的东西，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小伙子，你来自哪里？”怪人张嘴，声音有些苍老沙哑。

这人的掌心有温度，起码不是鬼怪，不过他既然搞这么神秘，我也乐于跟他玩玩，咱没啥本事，就是不着调的性格还没输过，“我来自月球！”

“你见到我的女儿了么？”难道这是一个失了孩子的老者？我不忍心再调侃，可还是没放下戒心，老老实实的说：“没见过，要我帮你报警么？”

“不可能，你身上有她的气息。”难道他的女儿是那些女鬼当中的一个？我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冷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老五横跨一步，走到我身边严肃对怪人说：“为什么要在这里搞这么多事？”

怪人耸肩，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多管闲事？”

老五啐了一口唾沫，走到怪人身后，举起拳头做了一个要打下去的假动作，哂笑道：“闲事？你打我的主意，这可不算闲事了吧？”

怪人扭头看看老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才看清，刚才没看见眼珠子并不是有眼疾所以闭着，而是双眼只剩下两块腐肉，好像生生挖出了眼球留下的伤口。

我和老五拦住怪人，他也不怕，扭了扭头之后直起腰，双手坦然放在两侧：“你劝我女儿投胎，但你又为什么看不开，强留在这个世上呢？”

“走不了。”

我大张着嘴看老五，他依然淡漠，听他们说话的语气，难道老五真的死了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怪人哦了一声，又将脸对着我：“小伙子，你将我女儿害了？”

“没有，我是送她投胎！”

怪人嗤嗤笑着，笑声都透着一股子怪异：“怎么可能，我女儿的尸身被你划了千疮百孔，魂魄散的一干二净，你如何送她投胎呢？”

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正要反驳，老五拍拍我的肩膀，冷冷的说：“少废话，你女儿是我弄的，怎么着吧？”

“我也没想干嘛，只想问你讨要点东西。”

“没有。”老五决然的说。

“怎么会没有？若是没有那东西，你可不能还在啊！”

“有，不给。”

怪人说：“那我只能抢喽？”

老五斜眼看他：“你敢？”

“试试。”他怪笑两声，行将就木的老头身上冒出一股子邪意，他没有冲上来拼命，而是扭头就走，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死老头，吹牛逼的吧？没有怪人在场，我又开始瞪着老五，今天非要让他说个所以然来，这所有的一切都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老五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自顾自的朝楼下走去。

一路上我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最终还是选了个不是很激烈的话题：“老五，你这是怎么了？”

老五反问：“如果我不是这副模样，你认为我有能力去对付那些鬼吗？”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老五欲言又止，在我肩上拍了拍：“别问，问了我也不说。”说完，他一个人朝前走了，很落寞。虽然我很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老五这人我知道，他不想说的，就算我拿刀驾在他脖子上也没用。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但就今天来看，我是不可能撬开老五的嘴巴的，看来这事只能日后慢慢调查了。

回到家，老五就把自己的房门反锁了，不用看也知道，他是不想让我逼问他。我搬了几张凳子拼成床守在他门口里，不为其他，怕老五又出什么事。接下来的几天我与老五寸步不离，我以为这样就能找出我想要的答案。

但他这几天还是和往常一样，除了打麻将，就是回家玩电脑，这天他在洗头，我站在老五身边，我问道：“老五，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好像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死了就是没有好下场。”

他往我身上扬了几滴水，“别在这里瞎逼逼，我洗头呢。”

我知道我再怎么套他的话是没用的，也许到了时候，他自然会和我说。老五洗完头，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我脱下衣服给老五盖上，他轻微的打着鼾，在熟睡，脸上蒙着一层朦胧的光幕。老五不管有什么秘密，我却不想再追问个不休，怕自己承受不起他说出来的结果。这样也好，最起码他还是以前的他。

已是深秋，植物纷纷凋谢，我妈走了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打电话总是无人接通。我也打过电话给红儿，她已经把我拉到黑名单了，我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和她见面。我整天无所事事，老五还是老样子。

我问老五那个瞎子去了哪里，他不是说要来抢你什么东西的吗，老五说：他跑了。之后便不再跟我多说一句废话。

如今的老五最爱的就是在小区小赌坊打麻将，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寒阳还是骄阳，总是一成不变，有时我就跟在他身边，想试试能不能看透他。老五现在处于一种行将就木的状态，我很担心，可他浑不自知。